第十四回 目的
也许是出于本能，范守安对孟希的怀疑没有一丝减轻，心中的不安反而越来越强烈。
——如果湛卢一事确是孟希所为，从今天的表现上看，夺回的可能性将微乎其微。
同样，针对今天的表现，楚天边开车边向副驾驶的孟希提出疑问：
“哥，今天你的表演是不是有些过火啊？”
“能有什么办法，”孟希翻了翻白眼，“这些年我也没当过富二代，在电影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楚天无奈地笑了笑：
“这些天孟伯伯和我爸经常在人前抱怨你，我还以为他们这是怎么了，原来事先在给你打造人设呢。”
“经过大老板几次试探的事儿，”孟希烦恼地揉着眉心：
“我爸就说以前我锋芒太露，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必须得像个纨绔子弟，现在可好，估计在古玩街里已经臭名远扬了，但要认真想一想，倒是也没屈说我。”
面对着一轮又一轮的试探，楚天的心情略显沉重：
“哥，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搞不好我哪天又像上次那样说漏了嘴，要不然，我们回去同孟伯伯和我爸商量一下，把湛卢剑交给警方吧。”
“假如一开始就这么做，也许大老板、赖四海和黑田早已经断了念想，”轻叹了口气，孟希摇摇头道：
“只是那时心里还存有用它换回《千里饿殍图》的私念，如果现在把湛卢交给警方，难免会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就算警方不追查，只怕大老板、黑田这些人会恼羞成怒，不管是否确定了是我们干的，恐怕都会进行打击报复，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啊。”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楚天忧心忡忡地问道。
看着前方城市点点灯火，孟希的眼神慢慢坚定：
“以前只想着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现在即便想独善其身却已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这些制假、盗墓和走私的败类全被绳之以法，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楚天眼睛一亮：“哥，你有主意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孟希苦笑了一下，躺倒在座椅里。
眼神的余光看了看表哥那张很是疲惫的脸，楚天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哥，这几天和若水联系了吗？”
“每天都发信息，”孟希痛苦地闭上双眼，“但都没有回复，恐怕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你呢，燕子回话了没？”
楚天摇头：“没有……”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车内一阵沉默。
单调的马达声中，孟希的手机忽然响起，本以为是两位老人打来的电话，待拿出手机看时，却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狗娃子？”按下接听，对面果然是杨冬的声音。
“杨冬大哥，你好。”多日没有联系，但熟悉的声音让孟希感到十分亲切。
“挺好的。”杨冬答应一声，接着又佯怒道，“还记得我啊，还以为以后只联系王和大哥，和我就此断交了呢。”
“怎么可能呢，”孟希连忙解释，“前段时间确实遇到点难事儿，好在已经解决了，前几天和王和大哥联系，是有些事情涉及到他，我的这个号码，就是你从他那里找到的吧。”
“没错，打你原来的那个号码无法接通，要不是有王哥在，今后咱们还真可能失联了。”杨冬笑道。
“那倒不会，我存着你的号码呢。”孟希也笑道，“王和大哥现在怎么样，上次打完电话后，也一直没联系。”
“他应该还好吧，听起来好像挺忙的，给了我你的号码后，还让我对你说声谢谢，我还奇怪呢，为什么这声谢谢不对你直接说，还要我转达啊。”杨冬的语气里有些迷惑。
孟希皱了皱眉，这确实有点儿奇怪，也许是他太忙吧，也没太在意，接着问道：
“杨哥大半夜的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啊？”
杨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现在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刚才出去办事儿，现在正开车往家里走呢。”孟希道。
“如果没有猜错，”杨冬放低声音，“你刚才去参加了四海鉴宝，十八号就是你，对不对？”
怎么会被人认出来？孟希心中一凛，继而心中了然，笑答道：
“没错，杨哥你是几号？”
“果然是没看错你，”听到孟希痛快地承认，杨冬很是欣慰，“我没去，赖四海他们认识我，去的是方哥，在十五号桌，他说无论是身材还是声音都很熟悉，感觉应该是你，但你不顾一切地抢那个蟋蟀罐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直到你不自觉地做了一个揉眉心的动作，才有了八成的把握。”
“细节决定成败，这些小动作，以后我还真得注意了，”孟希苦笑，“杨哥，你们怎么会去参加四海鉴宝呢？”
杨冬呵呵一笑，也没有做太多隐瞒：
“我先和古玩街的人建立起一些买卖关系，这次就是他们引荐去的，至于目的，当然是想找到赖四海非法买卖文物的证据，然后报警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孟希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杨哥，多亏你们没成功啊，要不我也被抓进去了。”
“我们也是第一次参加，”杨冬哈哈大笑：“没经验，再说也不知道你会去啊。”
“你们原打算怎么做？”孟希好奇地问道。
“是我们想简单了，”杨冬明显有些懊恼，“本想跟在他们的车后找到地下拍卖会的地点，结果七拐八拐的就把车给跟丢了，到了会场后还想用手机发出定位或信息什么的，可谁知他们竟然有屏蔽器，手机在里面根本就没信号，一切想好的预案都没用上，白忙了一回。”
孟希早已知道这些，并没有太在意：
“没关系，早晚能找到他们的破绽，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杨冬说了两声是，然后稍显兴奋地说道：
“方哥说最后一件雍正青花被三个倭国人拍走了，而且现场还出言不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联手把它夺回来？”
孟希吓了一跳，连忙道：
“杨哥，别打那件雍正青花的主意，我怀疑那是一个陷阱，甚至那几个倭国人都是假的。”
听孟希这么一说，杨冬不免有些困惑：
“你怎么知道那是个陷阱？难道你和这件事有关？”
孟希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杨哥，有些事儿不是我要瞒着你，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想把你们也牵扯进来，希望杨哥能体谅，虽然现在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今天的情况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本以为杨冬会就此打消动手的念头，谁料却传来他更加兴奋的声音：
“以前他们就像个乌龟似的，一直缩在壳里，我想下手都没有机会，现在他们终于露头了，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咱们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们漏洞。”
虽然不知道杨冬和赖四海到底有什么恩怨，但孟希能感觉出那种不死不休的意志，无奈地笑笑道：
“我猜他们是想利用这件雍正青花，引出另一件东西。”
“另一件东西？”杨冬反复说了两遍，猛然惊叫了一声，“比三千万更高的东西，难道他们是在找湛卢剑？”
“杨哥，你怎么知道湛卢剑？”孟希心中疑云丛生。
“我盯着赖四海太久了，”杨冬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酷，“正是有了湛卢剑的事，我当初才放出了他黑吃黑的传言，最终把他骗得团团转，没想到已经过了半年多，现在他还对湛卢剑念念不忘，哼哼——他早晚得死在这把剑上。”
孟希恍然大悟，思绪又回到从倭国返回的那天晚上。
本以为是爸爸和楚叔叔放出传言，从而帮助他和楚天在倭国勉强度过了黑田的连番试探，回来后却知最后一个传言竟是别人所为，当时还曾怀疑过是林若风，而现在杨冬一句话便解开了这其中的迷团。
哪怕是杨冬当初的主观目的只是想进行他的计划，但在客观上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忙，为了还上曾经的人情，这个忙也是要帮的。
“湛卢剑也只是猜测，”孟希想了想，“杨哥，在行动之前，我们首先要确定两件事，一是十七号桌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倭国人，二是要确定那件雍正青花还在不在他们手上。”
“就说你不会袖手旁观，”杨冬笑道，“我也是听方哥说完才临时起意，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快说说看。”
“哪里谈得上锦囊妙计，”孟希道，“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或许能让十七号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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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