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举报
大老板在为找寻一批古董、黑田健雄因黑田回国一事忙着布局。
黄土高原的纯化县乡村道路上,一辆警用越野车正在颠簸中前行。
孙兰兰坐在车内,满脸怒气地向同坐在后排的王晓龙抱怨着:
“这是我们该干的活吗?等走完纯化县,我就向栾处申请马上回京城!”
王晓龙侧头看向孙兰兰,长时间的户外奔波,让她原本就不算白的皮肤,如今更是被晒得像个非洲来的外宾。
孙兰兰知道他又要拿自己变黑来开玩笑,气恼地叫道:
“看什么看,和你说话呢,耳朵聋啦!”
无所谓地笑了笑,王晓龙把身体靠在坐椅上:
“一个月前你就开始说,立刻、马上回京城,这又过去了两个月,话说出来现在连自已都不信了吧。”
“还不怪马俊那个白痴!”一提起这个人,孙兰兰顿时火冒三丈,“非要让我们把全省的被盗古墓再重新走一遍,还说什么要全面收集证据,从大数据里发现规律,找到破案的突破口,其实他就是在公报私仇、打击报复!”
朝着司机抬了两下下巴,王晓龙用眼神示意孙兰兰不要这么大声:
“其实他说得也不错,这三个月来,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还顺便打掉了两个盗墓团伙,我们并没有白忙啊。”
孙兰兰可不管那么多,当面都敢骂,背后还指望能给马俊什么好脸色:
“没错,是干掉了几个小喽啰,可还是我刚才那句话,这是我们该干的事吗,我们还是不是专案组的人?”
“说起专案组,”谈及这个话题,王晓龙也不禁叹了口气,“最近好像一直都进展不大啊。”
“切!”孙兰兰冲王晓龙翻了白眼,“就你说话好听,还进展不大,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好吗,要不是常厅长坚持,专案组恐怕都被撤掉了,看看现在还剩几个人,除了我们俩,厅里就只留下一个联络员,还时不时被马俊派去干别的事儿。”
尽管王晓龙也心存诸多不满,但至少他还能保持着冷静:
“别发牢骚了,记住栾处临走时和我们说的话,困难越大越要坚持。”
孙兰兰单手扶腮,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树木和田野,有点儿走神:
“不知道处长现在干嘛呢,还回不回来啊?”
想想这段没有主心骨的日子,王晓龙也满怀期待:
“应该会回来吧,毕竟专案组还没撤,栾处副组长的职务也没变。”
越野车驶过一段黄土路,在滚滚黄烟中极目远眺,厚厚的黄土层在千百年风雨侵蚀下,沟壑纵横,蜿蜒交错,仿佛是高原上一道道无法抹去的伤疤。
然而,哪怕气候再恶劣、土地再贫瘠,也总有一株草、一棵树,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在那道道的伤口上随风飘摇,向你亮出一抹希望的绿色。
下午时分,两人终于赶到了纯化县公安局,头发花白的局长赵建国早已等候多时,不等二人坐稳,没有过多寒暄便直接开口说道:
“部里领导一到,我这心里可算是有了底,眼下正好有个案子,急需两位领导的帮助啊。”
王晓龙忙摆手道:“赵局,您是前辈,别叫什么领导,叫我们晓龙、兰兰就行,您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建国赞赏地点点头,开始介绍案情:
“今天中午,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有人举报一个名叫赖四海的人,在金王乡圪塔村盗挖古墓,报案人自称叫狗娃子……”
没等赵建国说完,孙兰兰腾地一下站起身:“盗墓的人叫什么?赖四海?”
王晓龙伸手把孙兰兰按下,然后向赵建国抱歉地笑了笑:“赵局,您接着说。”
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赵建国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累不累?要不,你们先歇歇?”
“不累!”王晓龙马上明白了赵建国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出警,具体情况在路上说。”
坐在赶往金王乡圪塔村的车上,赵建国详细地把情况讲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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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案人使用的手机号码是西京号段,直接打到了县公安局的执勤电话上,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再想回拨了解一些详细情况时,对方已经关机。
至于古墓所在的具体方位、盗墓时间、报案人如何得知等等信息,现在一无所知,也无法确定报案人所说的是真是假。
赵建国马上将情况汇报给市公安局,上级领导指示先去圪塔村确认真假,如确有其事再组织专家进行保护性发掘。
由于县公安局缺少文物鉴定人员,赵建国一时有些犯难,在那么大片的范围里找个古墓,缺少专业人员的指导,还真是不太好办。
恰在此时他接到通知,王晓龙和孙兰兰正在赶往纯化县的路上,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赵建国决定等二人到达后,再一同赶去圪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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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圪塔村?”孙兰兰歪了歪头,“这名字听起来好怪。”
赵建国笑着解释:“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村西边有一个大土包,当地话管这个叫大圪塔,所以这个村子也就被叫成了圪塔村。”
“土包?”王晓龙眼睛一亮,“有多大?”
“很大,没量过,”赵建国不在意地摇摇头,却猛然停了下来,“你是说它可能就是古墓?”
“等我们到了,看看再说。”王晓龙虽然不敢保证,心里却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圪塔村附近,在村西十几里外的地方,一座巨大的土丘非常醒目。
驱车来到土丘前,目测之下,最少也有三十多米高,走到土丘最高处,再看看四周的水流山势,王晓龙越发觉得,脚下就是一座古墓,而且,还是一座规格非常高的大墓!
从上看下去,整个土丘占地粗算也得五十多亩,一圈的周长至少超过千米,整体坡势非常平坦,看不出哪里有被打过盗洞的迹象。
如果要打盗洞而不易被发现,西边肯定是最合适的地点,王晓龙同赵建国简单地商量后,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共六个人一字排开,慢慢向坡下搜寻。
“看上去草都是一样高啊,也没有盗洞带出的新土,你确定真是这里吗?”孙兰兰边向下走边问王晓龙。
王晓龙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此时也有些不大自信:
“我也只学到一点儿皮毛,这要是费老来了,肯定一眼就能知道是不是。”
“人家赵局还把咱当专家用呢,就你这……哎呀!”孙兰兰忽然一声惊叫,身体一倾便向前倒去。
王晓龙一个箭步冲过去,在要倒地前扯住了她的衣服:“小心点儿行不行!”
“踩到个坑,”孙兰兰辩解道,接着低头看了看,猛地发出一声大喊,“这里像是一个盗洞!”
王晓龙低头看去,果然孙兰兰脚下的土面要比其他地方低了一些,再用脚踩上两下,感觉也比其他地方松软。
听到发现盗洞的喊声,赵建国等四名干警也来到这里,在王晓龙的指挥下,用随身携带的铁锹开始清理上面的杂草。
随着土层逐渐露出,即便是赵建国几个外行也看出了异样,一个直径大约半米的圆形区域内,泥土的颜色和其他地方有着明显的不同。
王晓龙示意停下清理工作:
“赵局,通知市局派专家组来吧,我现在有九成的把握,这底下是一个古墓,而且已经被盗了。”
赵建国打完电话,对非常疲惫却很兴奋的王晓龙和孙兰兰说道:
“非常感谢二位,现在盗洞已经找到,你们先回县里休息一下吧。”
两人却一同摇头:
“不累,我们在这里一起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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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处长、孙处长,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是个盗洞呢?”
面对夕阳,六人坐在土坡最高处上,边等边聊天。
王晓龙看着那名问话的小干警,已经无力去纠正他们的说法,因为按照地方上的说法,既然京城来的,最低也得是个处长,就算不是,这么叫也没错,因为早晚都会是。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都在全省各地跑,像这种盗洞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一些经验。”王晓龙道。
“给我们讲讲呗!”因为王晓龙和孙兰兰都没有什么架子,小干警也很放松。
孙兰兰冲小干警招招手:
“叫声师姐,我给你讲。”
小干警瞅了一眼孙兰兰那张黑擦擦的脸:
“孙处长您多大年纪了,我是不是叫师姑比较合适。”
众人的大笑中,王晓龙讲起盗墓的一些事。
在盗墓团伙里,也是分等级的,有干脏活累活的“苦力”,有负责踩点和管理的“腿子”,有组织盗墓全盘的“支锅”,而他们的最上层叫“掌眼”,盗墓所得几乎都会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当然,如果是一个大型的盗墓团伙,这样的分工可能就会模糊许多。
当他们确定了古墓后,一般会先用洛阳铲打一个七、八米深的圆洞,如果遇到墓葬深、挖不动的情况,就用炸药把下边的坑土往外扩,再用送风机输送完空气后,人才可以下去清理和寻找陪葬的明器。
盗墓完毕,为了不被发现,事后他们一般都会把盗洞重新填埋。
小干警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盗墓的事儿,既兴奋又好奇地问道:
“我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盗墓故事,说有墓道、地宫什么的,你们进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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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