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金榜天下知。”
虽然只是乡试中了,和会试不能比,但依旧意味着宋长生有了做官的资格,已经可以算作官身了,他要是不打算去京城考进士,就可以在本地等出缺了,碰到合适的官缺就可以立刻走马上任了。
报喜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向着青松巷走来,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都跟在官差身后,等着看新出炉的举人老爷。
“合山县桃花镇宋长生,中选本次乡试第三名,我等特来报喜,宋举人,您接报吧。”
为首的官差拱手行礼,把喜报捧到了身前。
宋秀才也拱手回礼,从官差手中接过喜报,“多谢诸位跑这一趟,屋里备了好茶,诸位进去歇歇脚吧。”
官差笑着推辞:“这就不必了,我们哥几个还得去下一家报喜呢,就不进去了。”
王信掏出个荷包,塞到官差手里,“劳几位辛苦跑一趟,官爷们拿去喝茶吧,算我们的一点心意,千万别推拒。”
那官差悄悄掂量了一下,笑的更开心了,“那我们就谢宋举人的赏了,宋老爷前途无量。”
报喜的官差们走了,王信立刻让人铺了炮仗,围观的人群全都往后躲了躲,等鞭炮噼里啪啦的放完又围上来,打听宋秀才的底细,更有甚者直接开口提亲,要给宋秀才做媒。
大喜的日子宋秀才也不好生气,赔着笑给大家分了喜饼红蛋,好声好气的把人送走了。
等人都散了回到屋里,连喝三杯热茶,刚刚和人说话说的他口干舌燥的,都快渴死他了。
“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宋举人高中了。”
范老板领着人捧着礼物上门道喜。
王信笑着打趣他:“你这胖子跑的还挺快,掐着点儿就来了。”
范老板回他:“我一早就让人等着了,说你看榜回来都坐不稳了,差点从骡子上掉下来,我猜就是长生兄弟高中了,带着人就过来了,刚才外面人多,我都挤不进来,等人散了才进来的。”
“你一个胖子多占地儿啊,当然进不来了。”王信揶揄他。
范老板已经习惯了,一点不在意,拱手给宋长生道喜:“恭喜宋举人了,以后咱们就要喊您举人老爷了,祝举人老爷蟾宫折桂,鱼跃龙门。”
宋长生起身回礼:“哪里哪里,范老板客气,我能有今天要多谢范老板照顾,不然我上哪里去找这样好的宅子,省了我多少心,这都是范老板的功劳。”
“宋举人真是个念旧情的,我老范当不得这功臣,还是宋举人自己有才华,凭真本事高中的,我在望月楼定了座位,给宋举人庆贺,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王信大喊一声:“好!就该去那儿,今日定要好好喝上一顿!”
宋举人没什么意见,跟着二人一起去了望月楼,路上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望月楼是平安州最豪华的酒楼,坐落在城西,从楼上可以看到下面明济河的河水,到了夜里月亮倒映在河水中,与天上的月亮遥相呼应,皓月凌空,波光粼粼,景色极佳,向来受文人墨客追捧,从来都是一座难求,也就是范老板人脉广,能定下个包厢,其他人连门都摸不到。
今日放榜,几家欢喜几家愁,考中的人来这里庆祝的不少,楼上楼下座无虚席。
掌柜的与范老板认识,亲自带路,领着他们进了三楼的包厢。
包厢里已经有人在等了,是范老板的三个儿子,见他们进来起身行礼,又给宋举人道了喜。
宋举人出门的时候走的匆忙,没带多少银子,便把身上带的荷包扇坠儿玉佩什么的取下来:“我出门走的急,上次就没给你们见面礼,这些拿着玩儿吧,回头我给你们补上。”
见范老板点头他们才敢接了,又挨个给他道谢,最小的那个还在念书,说话文绉绉的:“多谢宋举人惠赐。”
宋长生眼前一亮,还挺喜欢他的,这孩子十三四岁,还未长成,圆圆的脸上圆圆的眼,虽然有些婴儿肥,但模样可爱的很。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我上次去你家做客只见了你的哥哥们,还没见过你呢。”
圆脸小胖子还有点羞涩,又站起身回话:“小子名叫范宝,今年十四岁了,六月才过的生日。”
范老板给儿子取名很合自己的心意,长子叫范金,次子叫范银,小儿子叫范宝,希望金银宝贝能多多的流进范家家门。
“嗐,这是我家的老小,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我范家祖祖辈辈都是做买卖的,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出了个老学究,一点也不像老子,宋兄弟喊他宝宝就行,我们在家都这么叫他。”
宋秀才也觉得这孩子端着读书人的派头,不过范宝很守规矩,在长辈面前表现的一板一眼的,虽然死板了点,不过率真的可爱。
“那我就叫你宝宝了,宝宝,你都念了什么书?”
范宝宝站的笔直,又给宋秀才行了礼:“回宋举人的话,小子愚笨的很,刚学完了四书五经,正在学八股文。”
宋秀才笑了,“快坐下吧,坐下也能说话,你说你刚学了四书五经,那我就考考你吧?”
范宝宝才刚坐下,听了这话“腾”的一下又站起来了,努力板着脸:“是,小子凭宋举人考教。”
宋秀才抚额,“你怎么又站起来了,快坐下,坐着回就行。”
范宝宝摇摇头:“小子不敢坐,先生说了,坐着回话没规矩,读书人最要紧的就是规矩,小子站着就行。”
宋秀才不太赞同这种观点,尊师重道虽然是正理,但也不能太过死板,这样小的孩子就学成了老学究,反倒失了少年人的灵气。
宋秀才只挑了两个简单的问题问他,范宝宝回答的很好,宋秀才不想再让他站着了,主动结束了提问。
范老板凑到宋举人身边:“依长生兄弟看,我这儿子是不是读书的料,要是实在不像样,我趁早安排他学算盘去,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范兄别着急,我觉得令郎还是很有可为的,再安心读几年书,没准也能考个举人回来。”
范老板有点不相信:“真的?他还有那本事,学堂的先生总说他笨,我都快气死了,难道是先生不喜欢他?”
范老板回想起从前,学堂的李先生总说范宝脑子笨,人也懒怠,每次自己都奉上礼物,求先生悉心教导,好像这些日子李先生说的越来越勤了。
想明白了缘由,范老板心里大骂了李先生一通,面上倒是不显,给宋举人倒上酒,“让我先举杯贺长生兄弟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