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说你把一个小奴才要了过去,可有这回事。”皇上坐在上面仪态威严地说。
晨起向皇后娘娘请安,碰巧父皇也在,这宫里头的消息还真是快,云萝起身,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我的小猫跑到了树上,只有他才能唤下来,所以女儿便把他留了下来。”
“你几时养了一只猫,我怎么不知?”皇后在一旁问。
“前几日跑进紫苑居一只小猫,我只喂了它一次,它便不走了,我想着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就命人养了起来,可是昨日它竟跑到树上,下不来,那个小奴才一叫它,它便跑了下来,女儿想把他留下,父皇不会不肯吧!”云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皇上一阵心疼。
“不过是一个小奴才,这宫中有的是,况且他的模样实在吓人,我命人挑了好的送给你。”皇上很是怜爱的说。
“你父皇说的是,等母后挑了机灵的,赶明一准给你送去。”皇后连忙符合着说。
“不嘛!我就要他,父皇,云儿就想要这个小奴才。”云萝跑过去,拽着父皇的衣角嘟着嘴说道。
“好吧!好吧!就依你。”皇上开口说。
“谢谢父皇!那女儿便奉他为抱猫童子!”云萝看向父皇,欢欣雀跃地笑了。
“时候也不早了,云儿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皇后看到皇上脸色有点不对,连忙下了逐客令,其实云萝巴不得早早退出去。
“一只小猫,一个小奴才便让她这样高兴,朕终究是对不住她啊!”虽然云萝并未在他膝下承欢过,可是今日看到她对他撒娇的样子,全然没有半点怨恨。
“皇上一片苦心,云儿又聪慧懂事,若是随意指了一位驸马,到是委屈了她,不如做了皇妃,身份更加的尊贵,她怎会不体谅她的父皇呢!”皇后连忙打圆场。
“这话倒也不假!算了她生母能作出这样事情,皇后还能以德报怨,朕心里很是欣慰。”
“她母亲是她母亲,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况且我是她的嫡母,自然要为她多操劳。”皇后柔声似水的说。
“皇后有心了!”皇上倍感欣慰的拉住了皇后的手。
云萝救回来的小男孩睡了两天两夜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侍月和明婵给他收拾了一番,和之前判若两人,只是脸上的字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你叫什么名字?”云萝问。
“小狗子!”男孩如实的回答。
“哪有人叫这么名字的?”云萝皱了眉头,“你以前叫什么?”
“我以前就叫这个名字?”男孩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云萝。
“这个名字不好,我要给你重新起一个。”云萝歪着头想了半天,说道,“寒灰重暖生阳春,就叫春阳吧!”
“还不快谢谢公主!”侍月在一旁笑着提醒他,春阳立马磕头谢恩。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主的抱猫童子了。”云萝说着,把在床榻上酣睡的小猫抱给他,春阳立刻笑了起来,把小猫抱在怀中,爱不释手。
这几日白子舟频频的出入紫苑居,可是公主的脸上总是笑容极少,即便偶尔笑了一次,也是眼神略带忧伤之色。白子舟带了画作回到画馆,看着小公主的每一副画像,都不甚满意。
“你又在作画!”白子舟的师傅陈墨之,拿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满身的酒气,白子舟皱了皱眉头。
“师傅,您又喝这么多的酒,皇上若是知道了,该拿您问罪了。”
“拿我问罪,我画的美人图,举世无双!皇上,皇上才不舍得责罚我呢!”陈子墨斜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半躺在地上,疯笑着说。
白子舟很无奈的看了师傅一眼,他正头疼的要紧,忽然灵机一动,师傅不是经常画仙子图吗,那画中的女子和小公主的模样一般无二,随后心中有了主意,悄悄拿了笔画,故意说道:“师傅常说您画的美人天下无双,那美人是天上的仙子,师傅怎么见过,难不成师傅上过天宫,不然就是这美人是师傅胡乱画的,不是真人。”
“胡说,我若没有见过,怎么画的出这美人,这画中的美人不及她十分之一貌美。”陈墨之正在劲头上,和他争辩起来。
“那师傅何不将那画中女子的容貌完完整整的画一遍。”白子舟笑着说。
“画就画,你以为我画不出来吗?”陈墨之站起来,潇洒地把酒壶扔向身后,大喊一声,“拿笔来!”白子舟连忙研磨铺纸。
半柱香的时间,陈墨之作完画,眼睛盯着画中的女子,嘴里嘟囔着“不好!不好!不是她!”又发起酒疯来,伸手就要把画作撕毁,白子舟手疾眼快,连忙抢了过去。
“你给我,这不是她,不是她!”陈墨之发起疯来,就是皇上来的也不放在眼里,白子舟知道师父的脾气,若是不把画作还给他,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暗中把画像调换成小公主的画像,递给了陈墨之,陈墨之看也不看,就把画作撕得粉碎。
“忧怜!不是你!不是你!”陈墨之疯疯癫癫地说,对着满地的纸屑哈哈大笑。
这样的情景,白子舟见得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子舟对着画像,仔细端详着画中的女子,只见那女子,体态娇憨,似弱柳扶风,盈盈娇弱,又恰是出水芙蓉,身姿婀娜曼妙,唇间含笑,双目似是一汪秋水,澄澈清明,摄人心魄!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白子舟出神地望着画中的女子,一时迷了心智,仿佛那画中的女子活了过来,对着他招手微笑。
忽然一抔冷水扑面而来,白子舟从梦中惊醒,却看到师傅铁青着脸走进来,手持烛台,将美人图烧的一干二净。
“师傅!”白子舟满脸的惊骇之色,随即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非要毁了这副画?”
“这画中的女子是妖孽,能勾人魂魄,看见过的人都失了心智。”陈墨之冷冷的回答,燃烧的烛火遮住了陈墨之满是悲哀羞愧的脸庞。
“可是师傅说她是仙子?”
“胡说,我几时说过这话。”陈墨之勃然大怒,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师傅喝醉酒的时候,常常说她是仙子。”白子舟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我醉酒的话也能当真,若是如此,我岂不是能当皇帝老儿。”陈墨之说话一向口没遮拦,惊得白子舟连忙说,“师傅,这话可说不得,要掉脑袋的!”
陈墨之冷笑了一声,甩着衣袖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白子舟。
晚上,白子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点起蜡烛,将那些画作完。
白子舟是陈墨之唯一的徒弟,因为他笨,别人看一遍便能临摹七八分像,他要画上十几天,当初进画馆的时候,没有师傅肯教他。而陈墨之虽然天资纵横,可是出了名的怪脾气,竟然破例收了他。好在白子舟勤奋,所谓勤能补拙,在这画馆受教十几年,却也出类拨萃!
白子舟在灯下仔细回忆画中女子的容貌,一笔一划的将她的画像画下来,不知不觉到了天亮。
第二日,云萝看了白子舟送来的画像,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满眼都是诧异,侍月没觉得那里好,“不及公主十分之一,一点都不像,可见你也是徒有虚名!”侍月出口嘲讽道。
“公主姿容绝世,岂是微臣能画的出来的!”白子舟立马拍着马屁说,在这宫中生活十几年,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谁知道,那小公主竟像是没有听见,只顾低头看着画,忽然抬头说道,“不好!”随后目光极是平静的看向侍月,侍月立马知晓公主与白子舟有话要谈,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不是这画不好,而是这画中女子并非我本人!”云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
白子舟的额头登时冒了冷汗,他自信旁人看不出这幅画的真假,可是云萝公主看出来了,而且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微臣是照着公主的模样画的,不曾修改一分一毫。”白子舟心虚的说。
“我几时长了这模样,我怎么不知道?”云萝伸出手抚摸着画像上的女子,手指仿佛触电般,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子,她似乎在那里看到过这个女人。
白子舟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况且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说谎,脑袋始终低着,眼睛紧张的看着地面。
云萝看到张皇失措的白子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不知道他要死多少次了,连忙解释说:“是不是我不重要,接下来你要为再画一幅小像,要原原本本的是我,而且不许告诉旁人,否则我就把你偷梁换柱的小把戏说给父皇听。”云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一点都不像威胁人的表情,白子舟跪在地上只觉得脖子冷飕飕的,连忙唯唯诺诺地说是。
初次见到小公主的时候,白子舟只觉得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没有宫中那些个皇子公主身上的不可一世的臭毛病,可是现在想来,他错了,越是漂亮的女孩越会耍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