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福晋兆佳·齐悦,自两年前嫁给胤祥,就有意无意地和宜修示好。
宜修对她印象很好,上一世,她是为数不多和自己交好的妯娌。
虽说,多半是十三的授意,但不可否认,兆佳·齐悦是个很坚毅又温柔的人,俩人能聊得来。
眼下,八妹和十妹的婚事都有了眉目,十三福晋便上门取经——
做嫂嫂的,如何给妹妹添妆,才能让敏妃、十三和妹妹都满意。
宜修算是个中高手,温宪、纯悫的添妆,让太后和通嫔赞不绝口,多亏了这个,她扶正后才能快速被太后接纳。
不过,宜修不能直接传授经验,容易暴露小心思显得城府深,引得树大招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照顾、照顾三福晋。
自再度怀孕以来,三福晋就闷闷不乐地窝在诚郡王府上养胎,整天给宜修写信诉苦,话里话外都是羡慕宜修陪着其他女眷到处玩乐,唯有她苦逼地养胎,还没了八卦听,无趣极了。
三福晋见宜修领着十三弟妹上门,顿时不跟胤祉吵了,非常大方地放他回书房。
在胤祉感激的目光中,宜修被三福晋拉进了内室,十三福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头一次觉得三嫂嘴皮子比四嫂利索,远胜八嫂许多啊!
三福晋可不管旁人的想法,她都快憋出病了,直接拉过宜修的手,小嘴叭叭个不停,恨不得把这几个月坐牢般的养胎日常吐露个干净。
见三福晋连前些天因着一道辣菜埋怨胤祉不体恤她的话都说出来,宜修连忙喊停,示意她瞧瞧身后的十三弟妹,是想聊“新”天,还是翻“旧”事儿,想清楚了再表态!
三福晋尴尬地笑了两声,一甩帕子,吩咐嬷嬷上糕点,又命人端燕窝来,而后眼巴巴地盯着宜修,“四弟妹,说嘛说嘛。”
宜修用团扇轻拍额头,严重怀疑三嫂怀个孕丢了脑子,你倒是先和十三弟妹寒暄两句啊。无奈,这是自己的密友兼妯娌、话搭子,只能宠着。
“今儿来和你说两桩事儿,一是咱们帮十三弟妹想个好主意,让她在敏妃娘娘和八妹、十妹面前露露脸。二是商讨下,皇阿玛巡幸蒙古后,咱们妯娌去皇庄上乐呵乐呵的事儿。”
三福晋起初一脸茫然,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对着十三福晋道:“弟妹是担心添妆的事儿吧?这事儿很简单的。”
十三福晋不解,直直地看向三嫂,求她指点。
三福晋喝了口燕窝,便聊起了内务府给公主们备嫁妆的规矩,特别申明一点,各家给公主的陪嫁不要超过五抬。
不是不重视公主婚事,而是早先从纯禧公主出嫁开始,就是这样的。
便是荣宪公主出嫁时,太子宫里也就出了五抬陪嫁以做添妆,她们这些皇子府邸肯定不能打太子的脸。
所以,公主出嫁时,备个五箱就成。
重要的是出嫁前的各种贴补,八妹是十三弟的亲妹妹,十三福晋身为亲嫂子,定是要在婚事多多贴补些。
但也不能为了小姑子把自己的嫁妆都搭进去,这时候就要“耍”些小滑头,比如把箱子做小一点,多选些摆件、金银玉器等,最好是分批次、少量多次地送入宫……
不对,八公主和九公主必是婚事相近的,不能过于厚此薄彼,最好还是暗中备置,比较稳妥。
宜修点头应和,自己给温宪添妆的时候,就是顾及这些旧例,所以每回都是十几箱往慈宁宫送,打着给太后孝敬的名头,绕过旧例表达府上对温宪婚事的重视。
当然,那时候乌雅氏还能蹦跶,十四也还倍得圣眷,明知温宪不会支持她和狗男人,宜修当然不会太大方。
用的就是小箱子,东西看似多,实则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样,只是每次都备了份精致或是样式独特的摆件\/头面吸引眼球而已。
十三福晋听的仔细,时不时点头,最后红着脸问,“依两位嫂嫂过来人的经验,我该如何暗中备置,既能不引外人瞩目,又能让敏妃、我们爷满意呢?”
不是她不通透,而是她府上的瓜尔佳侧福晋,惯会在胤祥面前各种表现。
昨儿敏妃娘娘传信来八妹留京之事定了,侧福晋今早就抬出两大箱子,说是要为公主出嫁尽一份心,委实是让人……郁闷不已。
唉,谁让瓜尔佳氏肚子争气,正有孕在身,让她不好招架!
宜修和三福晋一看十三福晋的脸色,都是常年混迹后宅的人,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后院有人作妖,让十三福晋不得不取经求援。
两人对视一眼,耳语一番后,给十三福晋出了个“绝佳”的主意——
从府上产业中挑出个在城外不怎么起眼的庄子,回去后时不时闹出些动静,收拾各处的摆件和珍宝,装箱后送去庄子上。
等十三耐不住性子问了,就把公主出嫁添妆的规矩说开,也不说侧福晋备的两箱陪嫁好不好,只说这两箱占了府上添妆的数量,她只得从别处找补。
八妹出嫁前把庄子的地契送出去,既不打眼又能让八妹得实惠儿,也免得外头说非议八妹、九妹都出嫁,爷只顾同胞的八妹妹,半点不在乎九妹。
十三福晋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露出了微笑,“多谢两位嫂嫂提点,齐英铭记于心。些许薄礼,还请两位嫂嫂不要客气。”
一个侍女端着两个匣子上前,里头各有一套翡翠首饰。
宜修和三福晋细细打量了眼里头的翡翠珠链,个个珠圆玉润、泛着青色的亮光,极品啊!
拿人手短,三福晋略一忖,小声叮嘱她:“十三随行前,你要多拢着他去你院里,咱们做人正头福晋的,管家、应酬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有个孩子。”
宜修随声附和,补充道:”无论男女,只要开了怀,日子就能轻松些。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是一,更重要的是有孩子,很多话就能和爷们说开。不用再患得患失,顾及这个顾忌那个,总隔着一层不好说出口。”
三福晋摸了摸孕肚,由衷感叹,“这世道对咱们女子多苛刻,礼教在前,家族在后,多是身不由己。十三弟妹,你就记着,别一个人独自扛着,要多多在爷们面前多多诉苦,别自恃身份总端着说话。”
“男人为什么喜欢小妾啊,还不是小妾会上赶着讨好他,会主动服软,更会奉承他,这忠言逆耳的话谁都知道,可谁不喜欢好话啊。”
“有时候,放低姿态,不是不自重,而是夫妻之道,本就是互相妥协、互相经营的,端着、冷着,可过不好日子。”
宜修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柔声说:“我们爷先前总冷着一张脸,对府上的事儿不上心,什么年节礼,什么各家往来,什么人情世故,从来是不上心的。”
“我怀弘昭他们的时候,就故意把府上那些琐事都扔给他,让他从年底忙到正月末。”
“打那儿以后,每到年节,但凡他在府上,都会问账房上的银钱够不够,给各家备礼还顺遂否,有没有什么要他帮衬的。”
“就是,你不让男人尝尝这里头的苦,他就明知你不容易,还会装瞎看不见,装聋听不到,装哑说不出。”三福晋恨恨地道。
十三福晋若有所思,一副沉思入定的模样,半晌后起身屈膝行礼,“谢两位嫂嫂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