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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母点头,想着主子给方起谋划的婚事,对上一心为方起打算的王大人,斟酌用词地提及了婚事。

“大人对方起有再造之恩,若非您家没有合适的,真想让他……唉,都说大登科后小登科,但他这些年一门心思扑在进学上,也不知何时能开枝散叶、传承香火。”

王士祯一想起少喝的那三杯茶,心里也有些着急,他的身子骨这两年愈发差了,要是不抓点紧,还不知道闭眼前能不能喝上三杯茶呢。

再者,方起虽能六元及第,但仕途与科举还是两回事儿,并不是名次越高越能在仕途上出彩,还得方起找门好婚事,娶个家世高的女子替方起仕途铺路才是。

可叹他发妻、侧室都去了,两个儿媳的品阶并不高,在这京城女眷圈内没个能替方起打探各家适龄格格、小姐的人,婚事怕不是还要拖个几年?那怎么行!

要是完颜·查弼纳在就好了,他官职不低,母亲和妻子都出自高门,又是引荐方起之人,算的上方起的贵人,倒是可以请他家女眷帮忙打探消息。

唉,年底有空跟他谈平岭的婚事,关键时候又不在京,这老小子也是,平白让他多费两分心!

送走齐母,王士祯就操心起了自家徒弟的婚事,越想越觉得棘手。

就在此时,管家来通禀,“完颜大人的外甥来了,说是替自家舅舅上门庆贺,老爷您看?”

“外甥?”王士祯有些糊涂,不解地问,“那家外甥?”

“费扬古家的,刚因天花之功得以封赏袭爵的五格大人。”

“他……不是四福晋的弟弟么?怎么又成了查弼纳的外甥?”

“这位五格大人是过继到伯爵的,他生母出自完颜氏,确实是完颜大人的亲外甥,有完颜大人的亲笔书信呢。”

王士祯欲拒绝,不想让方起还没入仕,就沾染皇子夺嫡的风险,但完颜·查弼纳给了亲笔书信,总不能半点不给面子,只好让人备茶,等会儿他再去前厅露个脸瞧瞧。

半晌过去,五格和曼度终于在坐立不安中等来了王士祯,立马执晚辈礼问安。

王士祯略瞥了眼来人,嗯,面相不错,散了浑身的气势,宛如邻家爷爷般开口问起了完颜·查弼纳。

五格恭敬地双手递上书信,“舅舅在外很好,就是想您了,又想着会试快放榜了,特地让晚辈前来传话。”

粗粗扫了两眼书信,王士祯心情大好,赐婚……这主意不错,有什么比赐婚,更能让方齐圣眷在身,更快地平步青云呢。

这老小子,总归还惦记着方起,他女儿和平岭的婚事……也不是不可以商讨一番。

徒弟婚事有了眉目,王士祯很是大方地给了五格、曼度帖子,让他们有空来府上坐坐,又夸富察·福敏眼光不错,俩徒弟彬彬有礼,有了爵位还一心科举,是不错的后进学子。

五格、曼度笑着谦虚了两句,乖巧地拿着帖子走了。

曼度随即去了富察府上,把刚刚王士祯的话转达给富察·福敏,把人给激动地,差点当场给徒弟来了个爱的抱抱。

五格则去了法喀府上,他和安诺的婚事长辈们早就商谈妥了,宜修提点他多多向法喀请教,没事多往岳家跑跑,混熟了脸,对他将来有好处。

法喀还是没见人,策定这个大舅子一如既往地先折腾了他一顿,这才问起了情况。

看着对着墙角排排站的弘昭、弘皓几人,五格咽下了内心的苦楚,挤出个讨好的笑脸把来龙去脉倒了个干净。

策定一听,隐隐猜出了宜修的谋划,为着八公主的婚事,早两年就开始布局,还暗中抬出个六元及第来……啧啧,四福晋果真非常人。

再也没了轻视女子之心,管教弘昭、弘皓的力度也是蹭蹭往上涨,五格也由此被外甥给记恨上了。

弘昭红着眼咒骂远去的五格舅舅,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来了,策定也不会发疯。

以前是只管下午,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都没个消停!!!

无论弘昭有多恨,对上策定,除了接受也只能是接受,顶多每日花半个时辰,先哭着脸蹲在墙角画圈,再和小伙伴们往圈里吐口水咒骂策定是混蛋……

所有能用的招都用过了,策定一一接住了不说,还熟练地数倍还给了他们,那熟练的做派,受过的人都想哭。

策定完全不在乎,再难听的话,以前管弟弟们的时候也听过了,这方面弘昭还嫩的很。

翌日,乾清宫内,康熙好心情地一边品茶,一边听着静安对王府庆贺宴上俩老头对骂场景的描述。

“师父一说完三杯茶,对面那老头就泄了气,苦着一张臭烘烘的脸走了。”

“就是不明白,为啥吵架吵赢了的师父,一骂完人就又变成了老头子,走路还要撑着拐杖,明明骂人的时候直接扔了拐杖指着对方骂来着,真奇怪……”

康熙心想,王士祯那嘴皮子不输赵喷子,居然败给了梅文鼎,果然懂算学的骂起人来一溜一溜的,完全不输搞文学的。

话又说回来,齐方起尚未成婚,当然没法让王士祯喝关门弟子的媳妇茶、徒孙洗三茶与周岁茶,不怪王士祯当场黑脸,梅文鼎这话……直戳人心窝子,还没法回嘴!

随即又暗笑一声,梅文鼎能不走么?那么多人去王府等着瞧朕的六元郎呢,结果俩老头一吵架,全没了机会,再不走还不得被众人的唾沫给淹了!

静安讲完了昨天的事儿,也嗑完了手里的瓜子,头朝着康熙脸贴过去,险些吓到暗自窃笑的康熙,一只手摁下静安的头,没好气地问道:“说吧,想要什么?”

因着他把静安留在乾清宫当差儿,每月只给三天假,这小子对上他不是臭脸,就是嘟嘟嘟个小嘴骂个不停,难得清静下也是手里有活没空搭理他,主动靠过来……切,绝对的无事献殷勤。

“嘿嘿,老爷爷,你之前说过,我听话就给我妹妹封赏,她现在都有孕了,是不是可以赏了?”静安想起昨天额娘和绘春的交代,忍着内心对老爷爷的不满,开口讨赏。

康熙“咳”了两声,直接使起了最老套又有用的“拖”字决,“等她生了再说,现在就赏,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老四家的对妾室、庶子女都不错,还生了四个嫡子,庶福晋一怀孕就抬为侧福晋,跟打脸有什么区别?如此贤惠的儿媳,他这个公公多少要顾忌下儿媳的脸面,赏点东西可以,封赏……不行!

静安蔫了吧唧地别过头,小声嘟囔着,“食而言肥的老爷爷,怎么不肥死你,肥死你~”

康熙无奈,对上赤子之心的静安,再多、再好的话也没法说出口,无他,一说出口连自己都虚伪。

赵御史求见的通报声适时响起,顿时解了康熙尴尬的处境,康熙眼前一亮,大手一挥,让李德全把人引进来。

静安一看赵御史来了,非常识趣儿地端起御案上的两盘牛舌酥,咻的一声跑回了后面的小隔间,时不时从屏风后透出个小脑袋。

看着忙前忙前给他端茶、端瓜子的梁九功,静安从怀里取出三个红色香囊,一把拍给梁九功,轻声道:“春和大宝给你们仨选的,让我谢谢你们的照顾。 ”

梁九功心头一热,颤巍巍地双手接过香囊,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打开一看,里头装着药材和符纸,一看就是城外慈云观求的福符。

笑着又给静安端来一碗冰奶酪,细心地给静安戴上口水巾,叮嘱他一天等冰化了再用,小心凉肚子,这才喜不自胜地去前头伺候,随手把另外两个香囊给了李德全和魏珠。

他们仨是康熙跟前伺候的红人没错,但外头压根没几个看得起他们,谁不背后骂一句阉人。

静安对他们始终如常人一般,每次休假出宫都没忘给他们带各种小玩意儿,还让大宝喊江福海舅舅,喊他们梁爷爷、李爷爷、魏伯伯,还不为名利,多难得啊,不怪万岁爷都喜欢这孩子。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们仨对静安也跟对自家孩子一样,能护着一定得护着,小心翼翼地调和万岁爷和静安的关系,就图静安这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