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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现在情况不对,宜修一定大笑三声,以示内心的激动。

奈何,七福晋及其腹中孩子的安危牵涉三十年前宫中秘事,惠妃、端嫔、成嫔等极为关注,没少往这儿安插人手。

为了不露馅,宜修霎时间摁下激动的内心,一脸担惊受怕地问道:“尤太医,七福晋情况到底如何?能平安生产吗?”

尤太医闻言面现难言之色,连连摇摇头。

那种秘药甚是霸道,三十多年前,他和胡太医的老子们联手都没研制出解药,如今他和胡太医也不过是能暂时压下药性,助七福晋尽可能地足月生产,等其生产后再用心帮其调养,以保大人、孩子平安。

哪知……千防万防还是早产了。还如此的猝不及防,真真是要命啊!

宜修拉过忙前忙后的七福晋大丫鬟绯红,细细盘问她前因后果,绯红抹着眼泪,咬唇轻声道:“我等只听见有人传两位小格格摔了,并没有亲眼瞧见二人情况。并且,起初我们福晋和八福晋是不想出去瞧的,毕竟是雪天怕滑到。

“谁知,侧福晋非说这是正院,免得人说闲话,硬要我们福晋出去瞧瞧,八福晋才跟过去的。四福晋,出事儿后,奴婢仔细观察过门口梅花树那边,树上压根没有折枝的情况,两个小格格早就没人影了。

“还有,一出事,侧福晋一个劲儿抱着贝勒爷大腿哭,还有人挡在正院门口前不许人出去,若非静雾姑姑一声尖叫,只怕我们福晋和八福晋就是血流干了,也没人敢动弹呢!”

说着说着,绯红就哭着给宜修跪下了,“四福晋,您人对我们福晋最好了,求您给我们福晋一个公道啊。明明只要熬过月底就能平平安安,侧福晋非得弄出这档事儿,绝对是要我们福晋和孩子的命儿,好给她和她儿子铺路。”

“你胡说什么!”刚安抚好那拉侧福晋的七贝勒匆匆赶回来,当即斥责。

“好丫头,照顾你主子去吧,这儿有我呢。”目送绯红进了正房,宜修转过身就对着七贝勒连珠炮:“她有没有胡说,你自己不清楚吗?”

“侧福晋和嫡福晋谁更重要,该给谁体面,你当真不知吗?”

“成嫔有多挂心七弟妹和她腹中的孩子,你不是不知道,却为了个惯会做作的女人,强压着有孕的嫡福晋受辱,你还有脸见成嫔娘娘吗?”

“皇阿玛又该如何对七福晋阿玛做解释?老爷子在亲家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更别说还伤了八弟妹!若因此,八弟与你反目成仇,你该如何自处?”

“七弟,往大了说,你这是不孝无情;往小了说,你是持身不正、内帏不修,哪来的脸指责别人!”

“这种时候你还先宽慰侧福晋,一味地替她遮掩,真是蠢到了家!”

想到上一世弘晖死后,胤禛被柔则蒙蔽到要自己在第二天恭贺柔则有孕之事,宜修直接把眼前的七贝勒,当成了上一世的胤禛,压根没给人留任何情面,明晃晃地戳刀子。

七贝勒更是被连声质问压得抬不起头,但想到四个孩子,还是轻声出言恳求:“四嫂,孩子们还小,不能……”

宜修直接打断,讽刺道:“不小了,能配合其额娘暗害有孕的嫡母与婶母,还会小吗?”

七贝勒登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宜修,连连摇头。

宜修毫不留情,“别告诉我,你从小长于深宫不明白其中的蹊跷,七弟,这一次,侧福晋和四个孩子,你谁也保不住。侧福晋不死也得被废,至于孩子,背负了暗害嫡母的名声,一辈子都不可能抬得起头。”

“就是蒙古,也不会要如此品行不端的皇家格格做福晋,别妄想她们能逃得掉。就算你能恳求皇阿玛替你遮掩,八弟呢?惠妃呢?这种事就是不外传,皇家内部呢?该知道的都会一清二楚。”

“要怪,就怪你纵容过了头,竟任由侧福晋和庶女踩着嫡福晋和嫡子想往上爬!”

放下狠话后,独留怔愣在原地的七贝勒,宜修径直出了正院。

这么久了,算算时辰,八弟也该到了。

八贝勒胤禩接到剪秋传的消息,瞬间没了往日的从容和煦,当即跨马奔腾在大街上,急匆匆赶往七贝勒府。

什么被撞了身下流血不知情况,分明是流产!可怜他和明慧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而七哥竟妄图帮罪魁祸首遮掩过去,做梦!

待胤禩逆着风雪,风尘仆仆赶到七贝勒府时,宜修迎面而上,引他进厢房。

踏进厢房前,宜修满脸悲戚地轻声宽慰并交待道:“八弟,八弟妹她……唉!四嫂知道你伤心,但八弟妹心伤远胜你万倍,更是无比自责。你要冷静下,让她先……”

胤禩知晓眼前的四嫂是好心,拱手收下她的好意,表示自己明白了。

果不其然,胤禩一入厢房,就看到静雾立在床前,捧着一个瓷罐,里面是什么不言而喻,顿时眼泪要夺眶而出。

转而,扫视到床上了无生气、眼神呆滞的八福晋,只能先擦拭双眼,大步踏至床边,拉过明慧冰冷的手掌,沉声道:“明慧,我……胤禩来了。”

八福晋闭眼垂泪,别过头,不发一言。

胤禩将人揽入怀中,二人相拥而泣,各自垂泪。

静雾默默退出房内,将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八福晋哭了许久,深思许久后,没有勇气如实相告,但也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让娘娘给你找个好生养的侧室吧!我允许你在别的院子照看她们,也会尽力克制不去伤害她们,但你回到我的正院时,永远只能做我一个人的丈夫。”

胤禩忽低下头,眼眶含泪,却异常坚定地郑重承诺道:“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福晋,绝对不会娶侧室。至于孩子,我不能不要,但我保证,无论将来谁生下的孩子,都归你。就算我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正院内,因着我儿女满堂,独自垂泪。”

八福晋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悲愤,更多是无奈与辛酸,却始终无法如实相告,只得不停地喃喃道:“胤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胤禩只以为她是流产后精神略微失常所致,不由地软了心肠,忍着悲痛继续宽慰她。

满腔怨恨、怒火压在心头,等八福晋终是精神不济、悲伤过度沉沉睡去后,直接踏进正院,对着七贝勒胤佑就是一顿揍。

“都是你,都是你!”

“你还敢替你的侧福晋遮掩,我让你拎不清,我让你偏心眼,我让你纵容她,我让你……”

“我福晋上门好心好意探望七嫂,你呢,任由侧福晋小心思不断,害得七嫂早产加难产不说,还让我和明慧痛苦至此。”

“你对的起谁?身为丈夫,你对七嫂不闻不问,是无情;身为兄弟,你害我子嗣,是不悌;身为人子,明知成娘娘心系七嫂,你还任由侧福晋作为,是不孝。”

“最可恨的是,你身为皇子,半点不顾及身份与规矩,由着侧室、庶出欺压嫡福晋,惹得百姓群起非议你也听之任之,眼里还有皇阿玛,还有大清吗?可知忠义、体统?”

胤禩将所有委屈、痛苦通通倾泻在拳脚上,所有愤恨、无奈都化作言语,如一柄柄利刃直插七贝勒胤佑心中,

胤佑没法反驳,只得任由胤禩动作,直至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后,胤佑匍匐在地,扯着胤禩的裤脚,苦苦哀求:“八弟,求你,一切过错七哥可以承担,但孩子们毕竟还小……她们也是被诓骗的,能不能……别将这事儿传出去。”

“做梦!难道这世间,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就因为没有来到这世上,连申述委屈的资格都没有。我告诉你,你那侧福晋活不成,她全家也活不成,至于她那四个孩子,哼,这辈子就到这儿了!”

放下狠话后,胤禩又踹了一脚,才在宜修的眼神示意下,退到一边,任由下人们抬走胤佑。

“八弟,气了也气了,现在该谈谈如何解决问题。”宜修忍不住瞥了眼怒火上头后的胤禩,端的是斯文败类与盛气凌人并存,就冲他这一顿揍,在女人眼中,绝对比狗男人有担当多了。

胤禩眼中闪过明慧了无生气的模样,愣了愣,轻叹道:“任凭四嫂吩咐。”

他可以把七哥揍趴下,却没法去后院料理了毒妇和她那四个孩子。

至少,那四个孩子在,皇阿玛就不可能任由他弄死那女人,刚刚……更多是无能为力的放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