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念将手中的刀具扔到了地上,任凭西尔的惊呼与保镖拖曳徐丽尸体的沉重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她未加理会,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回到房间,她面色沉静如水,步入洗手间,任由清冽的水流冲刷着双手上那抹刺眼的鲜红。
对于徐丽的死,她并无悔意,她只是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像徐丽这样的恶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让她死掉,她也应该尝尝顾暖曾经受过的痛苦。
夜色渐浓,邢念独守于室,心绪渐趋平静,仿佛一切喧嚣都已远去。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房门被悄然推开,贺兰席身着黑衣,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步入房间。
他立于阳台边缘,目光与凝视窗外的邢念交汇,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看不出来,慕少夫人杀人竟如此决绝果断。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看似柔弱的女孩,在杀人之后定会心生恐惧,夜不能寐。”
邢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应中带着不屑:“贺兰先生怕是要失望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更何况我杀的是该杀之人。”
贺兰席闻言,脚步沉稳地逼近,俯身与邢念对视,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让人心生寒意。
他凝视着邢念那双未被恐惧侵扰的眼眸,终是缓缓站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既然慕少夫人连生死之事都能淡然处之,那么,陪我观赏一段视频,想必也不会介意吧?”
邢念眉头微蹙,目光如炬,试图穿透贺兰席那双深邃的眼眸,探寻其背后的真正意图。
她心中暗自戒备,这家伙,又想耍什么花招?
贺兰席取出投影设备,随即将手机中的视频导入投影仪。
邢念本对观看视频兴致缺缺,正欲转头望向窗外,却意外在视频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细看,视频中一群人在某处激烈枪战,烟雾弥漫。循声而去,她终于在汽车后方辨认出慕淮辰的身影。
此刻的慕淮辰,脸上沾满血污,发丝凌乱,与他平日里西装革履、仪态万方的霸总形象大相径庭。
邢念站起身,紧盯屏幕。
视频中,不止一方势力向慕淮辰及其同伴开枪,细数之下竟有三方人马。她目睹着慕淮辰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而他自己的大衣上也沾染了斑斑血迹。
邢念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慕淮辰受伤了,且伤势严重。
她强忍担忧,继续观看,直至视频因一枚手榴弹的爆炸而中断,画面最终定格在一片混沌的烟雾之中。慕淮辰的安危,她无从得知。
愤怒之下,邢念猛地抓住贺兰席的衣领,连声质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对淮辰做了什么?他现在情况如何?”
贺兰席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真是难得啊,慕少夫人,这么多天来,我终于在你的脸上看到了焦急的神情。”
他轻轻拨开邢念的手,整理衣领后继续说道:“这段视频是三天前从米国传来的,至于慕淮辰后来的情况,我也一无所知。”
邢念咬紧牙关,心中暗自揣测贺兰席能获取此视频,或许与他与慕淮辰的敌人有所勾结。
她深知贺兰席的用意,无非是想看到她惊慌失措、为慕淮辰的生死未卜而焦虑的模样。然而,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落入对方的圈套。更何况,她对慕淮辰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不相信他会轻易陷入险境。
贺兰席原本欣赏着邢念,却意外捕捉到她愤怒且惊慌的神情。
随后,邢念的眉毛缓缓舒展,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贺兰席心中略感不悦,他获取这段视频的初衷并非见证邢念如此反应,他期待的是她惊慌失措,甚至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关于慕淮辰的下落,而非此刻的冷静自持。
“见到我这个表情,你是否感到失望?未达到你的预期吧。”邢念轻笑,随即坐下。
“贺兰席,有时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口口声声说爱顾暖,却无视你对她的所作所为,甚至别墅内佣人对她的欺辱。若非你默许,他们怎敢如此放肆?”
“哦,对了,我想起你母亲似乎也是被你父亲强行带走的,你在强迫之下诞生。看来,你与你父亲的确如出一辙,血脉中流淌着贺兰家的占有欲与疯狂。你嘴上说着爱,实则却在伤害着所爱之人。难怪贺兰家一脉单传,骨子里都藏着对爱人的极端控制欲。”
贺兰席那双修长的手微微颤抖,紧握成拳。
小时候,母亲从未拥抱过他,甚至每次见到他,脸上都会流露出憎恶之情。
起初,他不解其中缘由,直至日渐成长,目睹母亲在他面前自杀,才从管家口中得知,母亲是被父亲强行掳来,并被迫怀孕生下他的。
那一刻起,他对父亲的敬意彻底转变为憎恨,甚至偶尔觉得体内流淌着这样的血脉是种耻辱。然而,身为父子,他们共享着相同的血液,他也继承了父亲的偏执与疯狂。
遇见顾暖后,她那如小太阳般的温暖光芒,让内心阴郁的贺兰席渴望将她从光明拉入黑暗。他好奇,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女孩,若是从云端跌落至地狱,会是何等景象?
为此,他设下重重陷阱,最终迫使顾暖只能将自己卖入拍卖会,换取巨额资金以维持福利院的运营。
他冷眼旁观顾暖一步步踏入自己布下的局,享受着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每当顾暖反抗或违背他的意愿,贺兰席体内的暴虐因子便会被激发,他只想让顾暖乖乖留在身边,无需思考,一切由他安排。
但顾暖对外界的渴望让他无法容忍,他不断以爱之名,对顾暖造成伤害。
当顾暖逐渐收敛锋芒,变得温顺顺从,贺兰席以为她已完全属于自己,此生都离不开他的庇护。然而,他未曾料到,顾暖从未放弃逃离的念头,最终选择以自尽的方式,彻底摆脱他的束缚。
贺兰席双眼猩红,死死掐住邢念的脖子,不肯松手,力道之大,让邢念几乎确信他意图置自己于死地。
他平生最无法容忍的,便是被比作其父。他始终矢口否认,坚称自己绝不会步父亲后尘,然而,他的言行举止却与父亲如出一辙。
邢念深切感受到贺兰席的杀意,拼尽全力抽出手,精准击中他的穴位,使他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随后,她一脚将贺兰席踹开,自己则咳嗽几声,手仍捂着被掐痛的脖子。
贺兰席被踹倒在地,怒火虽稍有平息,但双眼依旧赤红,怒视邢念。
“你激怒我,对你有何益处?你就不怕死吗?”
“你不会杀我,”邢念捂着脖子,声音略显艰难,“你骨子里,与你父亲无异,对重视之人既偏执又疯狂。既未满足你的期望,你怎会轻易取我性命。”
贺兰席的气息变得阴冷如地狱归来的恶鬼,恶狠狠地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