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陈田丰已经能干些简单的农活了。
陈家老两口也轻松许多,包括陈红霞。
夏天正是山里的丰收季,一大片野菜菌子等着她挖和采,每隔一段时间,陈红霞都会背着竹篓来镇上卖菌子干和野菜。
运气好还能遇到一片野果子,虽说这玩意酸得很,卖不到多少钱,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由于时常去镇上,陈红霞得知了江福宝要招女徒弟。
条件是年龄不能太小,要会照顾自己,最好十岁以上,要认识一些字,免得授课艰难,更得勤快,不可懒惰。
性情也得温和,面对患者绝不能急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十八岁前不能成亲,且成亲后也得出来行医,不可困在内宅,只最后一条就打消了许多人的想法。
十八岁那可是老姑娘了,还能嫁出去吗。
嫁人了再去医馆给男子治病,哪个夫家能受得了。
家里不缺钱的,舍不得把孩子送去拜师,毕竟有碍婚事,家里缺钱的就更不舍得了,十八成亲,意味着家里还得白养她几年,亏得慌。
再说了还得认识一些字。
穷人家的姑娘别说认字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见得认识。
这些条件陈红霞偏偏都合适,思考许久,她决定要去试一试。
她年纪大了,就算嫁人,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甚至还有媒婆给她介绍带着孩子的鳏夫。
陈红霞宁愿不嫁,她可不想当人家的后娘,忙里忙外也讨不到一句好,亲儿女都有不孝的,更别提不亲的。
别到时候累到老,这继子再给她踹出去。
那她一辈子就白活了。
但是,她哪能一辈子都住在家里,以后爷爷奶奶若是去了,这个家就成了大哥的家了,虽然大哥大嫂不会说什么,但要是侄子长大了呢?
不说她心里过意不去,村里人肯定也会说闲话的。
她不在乎,不代表以后的侄子侄女不在乎。
陈红霞清醒的很,她要是当了江福宝的徒弟,就能住到医馆了,出师后,还能在医馆当一名女大夫。
加上江福宝治好了陈红霞的大哥。
陈红霞对江福宝很是崇拜。
她也想拥有这身医术,医治其他人。
招女徒弟的消息放出去后,根本没多少人过来,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江福宝有些无语。
这段时间,来她医馆的,要么是还没到她腰间的女娃娃,因为家里太穷,养不起了,家里人又心软舍不得卖给人牙子,干脆送来试一试。
要么是图她背景,想要留在这里,攀上知县。
前者年纪太小,连字都不识,话也不敢说,要教她们实在费力。
后者目的太过明显,根本不是为了学医来的,江福宝当然要拒绝了。
不过她还是将这几个女娃娃买下,先送到府里当丫鬟,等她们认识字后,再考察几人的天赋,看看以后能不能学医。
一日上午,带着一背篓拜师礼的陈红霞来到医馆。
背篓里装着猪肉、布、还有一小罐盐和不少山货。
买这些东西,花掉了她夏天赚来的所有钱。
无论拜师成功与否,陈红霞都不打算拿走这些东西。
“福宝小姐。”走进医馆,陈红霞低声喊道。
彼时的江福宝刚刚帮一位病患针灸完,她起身迎过来,还以为陈红霞是来帮陈田丰买药的。
“红霞姐来啦,田丰哥怎么样了,最近恢复的好吗?他没干重活吧?你今个是来买药的吗?其实药已经不需要喝了,上次我就同你说过了,是药三分毒,喝多对身体无益的。”
“我不是来买药的,福宝小姐,我听闻你在招徒,我也试一试,我是真心想跟你学医术的,这是我的拜师礼,我认识一些字,虽然不多,不过我可以学。
我也勤快,保证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年纪虽说大了些,但是我发誓,我可以一辈子不成亲的......”
担心江福宝拒绝她,陈红霞甚至右手并起三指,对着老天起誓。
“你当真的?”江福宝眉眼紧蹙,直视着她。
“对,我认真的,我真的想学医,求福宝小姐收我为徒吧。”
陈红霞跪了下来,根本不在意医馆里有很多人看着她。
“好,我信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年纪大,学的可能吃力些,学医枯燥,说不定七八年,甚至十几年你都出不了师,且你必须日日跟在我的身边,我交给你的事情,你都得完成,不可偷懒,倘若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江福宝坐下来,缓缓说道。
她给了陈红霞反悔的机会。
“我愿意,我肯定能做到,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陈红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行了拜师礼。
潘二丫眼睛尖,等她磕完头,还特意往她手里放了一杯茶。
陈红霞端着茶杯敬给江福宝。
“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六徒弟了,待会我带你见见你几个师兄,四个都住他们自家,唯独你的五师兄住在后院,以后你也得住在后院,还有几个下人会留下看守医馆,夜晚来病患,你五师兄诊治时,你要在旁边看着,多学学。
另外,我会给你几本书,你不光要看,还得背下来,等你会背后,我就开始抽查,连续两题答不上来,你就得重新背,所以别妄想偷懒,今天我允你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明日你就搬过来吧,既然是我的徒弟,吃喝住都不用你花钱,这点银子我还是不缺的......”
江福宝将陈红霞拉起来,边说,边带她去了后院,还大方的让她挑选一间房。
半个时辰后,徒弟来齐,江福宝一一给她介绍。
中午还留她吃了一顿饭。
傍晚,陈红霞回到家里。
“爷,奶,哥,嫂子,我有话跟你们说。”一进门,陈红霞就对着家里人说道。
“什么事?”饭菜已经做好,一家子都等着陈红霞回来吃呢,老陈头坐在院子里,编着竹筐打发时间,见孙女回来,神色紧张,他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