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燕九你把张御史送出宫去吧。”宋婉仪瞟了一眼张御史。
还行,至少能听进去人话。
燕九刚刚点头,正要将张御史带出去,就看见满脸怒容的宜妃推开小福子和苏秀慧,冲了进来。
糟了,宜妃伤好了来寻仇了,燕九立马一个闪身挡在了宋婉仪面前,将她给护得严严实实的。
谁知宜妃冲到跟前来, 看都没看宋婉仪一眼,指着张御史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女人打架你个老头你掺和什么啊?”
“什么叫玉妃殴打本宫?那本宫也还手了好吗?本宫跟玉妃不过是起了点小摩擦而已,你倒好直接搬到朝堂上了,还御史呢,专管皇上后院的御史啊?”
张御史本来就被宋婉仪一顿大道理说得羞愧不已,如今被宜妃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那真是恨不得当场触柱。
他堂堂一个御史,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一天之内连续被两个女子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这让他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宋婉仪在燕九身后都快笑出声了,看着这老头窘迫的模样,大发了下慈悲,“行了宜妃,道理本宫都已经跟张御史说过了,本宫相信,张御史以后一定会在朝堂上发挥余热,参尽天下贪官污吏,不会再咬着后宫不放的。”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御史岂会不懂,他连忙双手交叠在一起,恭恭敬敬朝着宋婉仪行了个礼,“玉妃娘娘,微臣以后定当尽心竭力,参尽贪官污吏,欺男霸女之徒。”
“去吧。”宋婉仪挥了挥手,示意燕九可以送他走了。
燕九带着张御史离开之后,宋婉仪将目光瞥向还没消气的宜妃,这宜妃骂起人来倒也有趣。
宜妃注意到了宋婉仪的目光,微微抿了抿嘴唇,“你看本宫干嘛,本宫只是气不过他说你殴打本宫,可不是帮你说话。”
宋婉仪微微挑眉,“哦?那你这几日频繁来拜见,是为了什么呢?”
宜妃看着宋婉仪有些调侃的目光,不争气的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本宫......本宫是想跟你道谢......”
宋婉仪见她红了脸,一下就来了兴致,上前用食指勾起宜妃的下巴,她本身就比宜妃高了一个头,如今有些俯视的意味在里面,“谢意本宫收到了,然后呢?”
“还有......还有......”宜妃的声音越来越小,“以后......本宫可不可以常来找你说说话......”
宋婉仪松开了宜妃的下巴,施施然回到了贵妃榻上,“不行。”
“为什么?”宜妃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宋婉仪,像一只白色的萨摩耶。
“本宫喜欢有才艺的人,你有才艺吗?”宋婉仪斜靠在榻上,懒懒的看着宜妃。
宜妃思忖了片刻,“本宫会弹古琴。”
“古琴?”宋婉仪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宜妃一番,她的确对古琴很感兴趣,但奈何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没有乐姬会。
但宜妃这样,也不像是能弹出古琴意境的人啊......
“真的,本宫古琴弹得可好了,就连皇帝表哥都经常夸赞。”谈及古琴,宜妃略有些小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哦?”宋婉仪拖长着尾音,“那改日可要好好欣赏一番。”
“那你的意思是,本宫以后时常来承乾宫坐坐了?”宜妃有些小雀跃。
宋婉仪微笑着点点头,“不错......不过记得带上你的古琴。”
“本宫这就回去拿!”宜妃美滋滋地往外走,终于跟她搭上话了,真是不容易啊!
此时燕九刚刚送张御史来到街道上,就被桑落带着人给拦住了,“小九,你先回去吧。”
燕九一看桑落的表情就知道他来者不善,“不行,娘娘说了,将张大人安全送出宫。”
此刻张御史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他认定妖妃祸乱朝纲的时候,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宫的,可这玉妃娘娘根本就不是妖妃,甚至十分明事理,深明大义,如今他哪儿还想死?
人要死得其所,他希望自己的死能唤醒帝王心,是重于泰山的,但明显这会儿要是死了,那绝对是轻如鸿毛。
桑落一脸坚定,“这是圣旨。”
燕九下巴一扬,“刚刚不也是圣旨,娘娘也把人给带走了?”
桑落一时语塞,陛下的圣旨对于玉妃娘娘来说, 好像真是随时可以推翻......
“赶紧让开。”燕九双手叉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
跟对主子真是太爽了,桑落哥这种暗卫营的传奇人物她也能说怼就怼。
桑落没有办法,只好让手下的侍卫原地看住人,自己则回去请示陛下去了。
结果丝毫不令人意外,陛下恩准张御史出宫了。
桑落看着趾高气昂的燕九,头一次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这还是他认识的小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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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登闻鼓院。
“你可想好了,民告官可是要先受三十大板的。”看守登闻鼓的官差上下打量了两眼桃娘的小身板,“这三十板下去,轻则残疾,重则丧命,便是身强体壮的男子那也极少吃得消。”
桃娘听了那官差的话,咬了咬牙,掷地有声地说道,“民妇要告!”
她穿越到这里已经三年有余,不知度过了多少苦难,受尽了多少侮辱,早就练就了坚定的心性。
这玉妃娘娘,是这三年以来第一个对她施以援手,释放善意的人。
如今却被百姓唤作妖妃。
玉妃好心帮她,她又岂能让好人寒心,坏人快哉?
如今小花安好,都是托了玉妃的福,她人微言轻,或许死了还能回到自己的家乡。
桃娘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官兵手里的鼓锤,“咚咚咚”地,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了登闻鼓。
沉闷的鼓声响彻整个登闻鼓院,就连宫中也能听到一些动静的。
桃娘用力地敲击着登闻鼓,似乎想要将这三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公平待遇全部发泄出来。
“民妇李桃,状告永平伯夫人强纳民妇小女不成,反诬告民妇是山贼余孽!”
桃娘呐喊着,眼泪顺着脸庞滑落,这该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