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公主忘不了与翀楼朝夕相处的两个月,一闭眼,全是翀楼的样子,她在寝殿里画了好多翀楼的画像,知女莫若母,皇后知道玖公主的心思。
皇后:“若是当日你没有成婚,以逍遥王对你的情意,想必你们.....”
玖公主:“母后别再说了。”
皇后:“玖儿,你告诉母后,与逍遥王相处的两个月里,当真没有发生什么吗?”
玖公主:“母后,你这样说,就是在玷污逍遥王的名声,逍遥王克己守礼,没有半分逾越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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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王公贵族的女儿齐聚皇宫,翀楼和皇帝,两位皇子坐在席位上,那些贵臣之女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尽显名门闺秀之姿,佳人如云。
大皇子:“翀楼兄弟艳福不浅呐。”
翀楼:“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强行指婚与我。”
皇帝:“自然。”
二皇子:“丞相之女鸢黛最是漂亮,能歌善舞,逍遥王可喜欢?”
翀楼不说话,二皇子一看就懂了,不喜欢。
皇帝:“燕国元帅之女,暮征,从小习武,一名女子,但英武非凡,逍遥王可喜欢?”
翀楼不说话,皇帝看那脸色,竟然也不敢多言。
.........
鸢黛:“鸢黛见过陛下,见过逍遥王,见过二位皇子,鸢黛听闻逍遥王善箫,所奏之乐,无人能比,鸢黛自小学习音律,能否为逍遥王弹奏一首?”
翀楼没说话,大皇子:“那就请鸢黛小姐弹奏一曲吧。”
鸢黛身姿窈窕,走上前,坐在古琴前,弹奏一曲,《在水一方》,鸢黛的歌声婉转动听,听得人如痴如醉,翀楼不为所动。
鸢黛弹奏完,都没见翀楼抬一下眼睛,脸上都没露出一点欢喜之色,便行礼退下了。
不断有佳人妙女上前来献艺,可是都没有打动翀楼,她们看着座席上的翀楼,禁欲系男神啊,真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打动他。
宴会结束,皇帝问翀楼:“逍遥王可有满意的?”
翀楼:“没有,以后都不必操这份心了。”
大皇子:“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要不去民间转转?”
翀楼:“不劳费心。”
翀楼要离开皇宫时,公主的婢女来请翀楼去和公主见一面,翀楼拒绝了,公主知道以后,还伤心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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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翀楼一个人去了金安寺。
佛门无贵子,小僧:“施主前来是何事?”
翀楼:“出家。”
小僧面露一抹惊异之色,“施主请随我去见住持。”
住持是一位年迈老者,一身袈衣,手里盘着佛珠,眉毛已经白了,脸上,手上已有老年斑。
住持:“老衲法号净空。”
翀楼:“翀楼。”
住持:“冒昧问一句,逍遥王如何想到出家?”
翀楼:“手上杀孽众多,决心出家,入佛门。”
住持:“阿弥陀佛。”
翀楼:“我已留下书信给家中人。”
住持:“今日请随我在寺庙中住下,择日,将在佛祖面前,举行仪式。”
翀楼在寺庙住下了,寺庙深深,终于清静了,他坐在院门前,看着天上的明月,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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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逍遥王决心出家的消息,轰动了整个燕都,皇帝亲临金安寺,请求逍遥王好好考虑,若是不想成亲,绝不会逼迫。
翀楼闭门不见,可见出家的心已决,皇帝想,这大概是燕国上下唯一一个敢不见自己的人吧,翀楼归还了皇帝钦赐的玉佩,佩剑等。
大皇子也去了金安寺,翀楼一律不见,就连离妹和阿虎,也闭门不见。
阿虎:“大哥哥真的这么绝情吗?”
翀楼:“阿虎,你不会懂。”
世人不明白,翀楼现在财富,地位,什么都有,为什么要出家,逍遥快活一辈子不行吗?有钱有权,还有什么满足不了。
玖公主知道这件事以后,没有去劝告,“这才是哥哥想要的。”和翀楼相处的两个月里,翀楼其实很少主动说话,自己问一句,翀楼会回答,玖公主直觉,翀楼心里藏着一个人,他时常对着月亮发呆,而他住的地方也叫望月居,是否有一个名字里带“月”的女子,牵绊着翀楼哥哥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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翀楼在佛门前净身,在佛前梯度,在颂词中皈依了佛门,这一刻,心是宁静的。这一世,就这样慢慢过去吧,洒扫,吃斋念佛,诵经,读书,写字,画画,好好走过这一世的时光。
翀楼的法号:悟空。
翀楼想起一位诗人,仓央嘉措,提笔写下他的诗歌,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情歌,每一次看,便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姬月。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 牵尔玉手, 收你此生所有;
我, 抚尔秀颈, 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神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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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一经流传,谁人不认识翀楼的字,世人都在猜测,这诗中所写的女子是谁?是谁值得逍遥王如此痴情,逍遥王也被称作世间唯一情僧。世人看署名仓央嘉措,人们不认识仓央嘉措,只当是翀楼笔名。
悟空法师的名号也在燕都火了,金安寺每日来往客人络绎不绝,大家都想看一看他们心中的情圣。
翀楼在寺庙中三年,将经书背得滚瓜烂熟,他在寺庙内讲经,不说女人,就连男人都为这张脸痴迷,禁欲系佛子啊。
三年里,离妹嫁给了秦宇,有了一个孩子,阿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玖公主在宫中吃斋念佛。
世人有传玖公主和翀楼有一段情,就连皇上也是这样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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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翀楼讲经结束,一名蒙面女子迟迟不离开。
翀楼:“女施主,今日讲经已结束,还请离开。”他的声音清冷疏离,就跟他现在这个人一样,看起来真像是断绝了红尘,出尘的气质,未变的容颜,让人沉醉。
“悟空大师,可曾记得我?”那女子摘下面罩,是玖公主。
翀楼:“当然,公主近年可好。”
玖公主:“能否请悟空大师单独一叙。”
翀楼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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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公主与翀楼面对面坐着,翀楼手拿佛珠,一身僧衣,看上去宁静迷人。
玖公主:“我还能叫你翀楼哥哥吗?”
翀楼:“当然。我本就是翀楼。”
玖公主:“翀楼哥哥今年34岁了吧,翀楼哥哥一点都没变,和初见时一样。”
翀楼:“心不老,则人不老。”
玖公主望着翀楼,描画着他的眉眼,自己画了无数遍的男人,也画不出他的神韵。
玖公主:“看来,翀楼哥哥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翀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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翀楼四十岁那年,燕都政变,大皇子登基。二皇子发配到边关地区。
玖公主时年三十三岁,风华已经褪去,她在宫中只穿素色衣服,因为大皇子的缘故,倒也没人敢怠慢这位公主。每年,玖公主都会去听翀楼讲经,有民间话本,以翀楼和玖公主为原型,谱写了一部部故事,结局都是美好的,翀楼从不闻这些事,玖公主也不会看这些话本,她对翀楼的情感已经学会掩埋在心里。
翀楼四十岁,仍未见老,风华犹在,一个人十年不老,可以接受,但是一个人二十年不老,这简直违背常理。
翀楼每日都戴着帽子,面纱,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不老这个事实太令人震惊了。
二十年间,燕都涌现无数才子,但大家都觉比不上逍遥王,逍遥王文韬武略,他的半生事迹简直堪称一部传奇,入了佛门,翀楼将《仓央嘉措诗集》留在这个世界,那本诗集百读不厌,乐师根据诗词,编写乐曲,组成《情歌集》。
原来,翀楼入了佛门,人生也如此精彩,只是他一直隐于背后,这些热闹繁杂好似都与他无关,从此他的口中只有经文的传颂,手中唯有佛珠的辗转,脚下只有佛门的阶石,一心向佛,看破红尘,这是圣人也,光说抛下功名利禄,权力金银,洗去一身的头衔,入空门,世上有几人能这样决绝地干出这种事。
翀楼六十岁那年,玖公主已经老了,她看翀楼拨弄佛珠的手,依旧不见老,翀楼带着帽子,帽子上有一层轻纱,遮住了他整张脸。翀楼一年只讲经一次,玖公主每一次都在,翀楼的声音一点也没变。
讲经结束以后,玖公主找到翀楼,“悟空大师,可否一叙。”
翀楼点头应答,室内,只有翀楼和玖公主两人。
玖公主:“翀楼哥哥,我可否见你一面。”
翀楼:“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玖公主没想到翀楼会如此回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翀楼。
翀楼摘下帽子,那张脸依旧年轻,俊朗无比,玖公主吓得没坐稳。
玖公主:“翀楼哥哥今年六十岁了吧,如何一点都不见老?”
翀楼:“我不会老,也不会死。”
玖公主:“翀楼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翀楼:“字面意思,你还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知道的人。”
玖公主定了定神,“翀楼哥哥是什么人?”
翀楼笑笑,没有说话,重新戴上了帽子。
玖公主回去以后,思绪万千,想起当年的种种,无声无息将自己带出牢狱,后来路上自己被拍晕,昏迷以后,一睁眼就回到了宫中。真是太怪异了。
从此以后,翀楼每一年的讲经,玖公主都没有去,到翀楼六十四岁时,翀楼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再讲经。整日戴着帽子,面纱,也不见人,手也包的严严实实的,谁都没看过翀楼现在的模样。
玖公主身体不大好,自六十岁起,卧病在床,迷迷糊糊之际,她总是喊着翀楼哥哥的名字。
一日夜里,玖公主支开了所有人。
“翀楼哥哥,玖儿活不长久了,你能听见吗?无论你是鬼也好,神也好,妖也好,你能听见吗?若是能听见,请来看看我。”玖公主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翀楼出现在玖公主眼前,玖公主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翀楼墨发披肩,紫袍加身,看着老去的玖公主。
玖公主:“你还是来了。”
翀楼在床前坐下,“无聊,听见你叫我,我就来了。”
玖公主:“翀楼哥哥一点都没老,真好。”
翀楼:“都不来听我讲经了,还说好?胆子还是那么小。”
玖公主:“翀楼哥哥今年多少岁了?”
翀楼:“万岁有余。”
玖公主:“活这么久,不好受吧。”
翀楼:“嗯。”
玖公主:“以后翀楼哥哥会记得我吗?”
翀楼:“不清楚。”
玖公主:“也是,要是你真活了上万年,那也记不了那么多事情。”
翀楼:“嗯。”
玖公主:“我挺好奇的,你是什么?”
翀楼:“魔。”
玖公主:“不像,魔都是坏的,你是好的。”
翀楼:“我也是坏的。”
玖公主:“翀楼哥哥什么时候离开?”
翀楼:“不清楚,寺庙我回不去了,已经有人对我起疑心了。”
玖公主:“当初你带我走,现在,我带你走如何?”
翀楼:“去哪里?”
玖公主:“随便。”
翀楼:“我自己走。”
玖公主:“不送。”
翀楼消失了,他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被佛祖召去了,有人说他已经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