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瑾承的安排下,沈天佑被顺利取保候审,住进了武警医院的特护病房。
走廊尽头的长椅上,林柔静静地坐着。
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如今松散地扎在脑后,露出她消瘦了不少的脸颊。
她身上那件过季的香奈儿套装已经有些皱褶,指甲上的甲油也斑驳脱落。
那双总是盛满傲慢的眼睛,此刻是那样的黯淡无光。
当沈千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林柔像是受惊般猛地抬头。
她下意识挺直腰背, “你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那个黑色U盘,“你果然...守信用。”
沈千鹤注意到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长期失眠和焦虑所导致的。
她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个站在沈文远身边,一脸得意的林柔。
如今时过境迁,命运的齿轮终究转回了原点。
林柔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不自在地拉了拉袖口。
“这里面......有那天晚上全部的录音。”
沈千鹤接过U盘,“你知道我把证据交出去之后,你会怎么样吗?”
林柔:“只要你遵守承诺,让天佑在里面不受磋磨,我也会做到我承诺的一切。”
沈千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医院。
停车场里,谢瑾承的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那里。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沈千鹤拉开车门坐进去的瞬间,一股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
谢瑾承递来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烤红薯,还细心地配了把小银勺。
红薯表皮烤得微微焦黄,裂开的缝隙里露出金黄的瓤,冒着腾腾热气。
“小心烫。”
他轻声提醒,顺手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沈千鹤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甜蜜绵软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
她满足地眯起眼:“好吃!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谢瑾承低笑,伸手擦去她嘴角沾到的一点红薯:“刚才你下车的时候,我看你往红薯摊看了好几眼,就去给你买了。”
沈千鹤红着脸塞了一勺红薯到他嘴里,“你这人怎么连这个都记那么清楚。”
暖黄的车内灯下,谢瑾承慢条斯理地咽下那口红薯,突然倾身过来。
沈千鹤以为他要亲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温热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唇角。
“沾到了。”
男人嗓音低沉,拇指上沾着一点金黄的薯泥。
“今天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嗯!”
沈千鹤点头,晃了晃手中的U盘,“现在就看何淑仪听完录音后,会怎么选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沈千鹤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是徐淑琴发来的视频邀请。
她按下接听键,一片如琉璃般澄澈的蔚蓝海洋瞬间跃入眼帘。
“千鹤!”徐淑琴清亮的声音传来。
镜头里,她戴着宽檐草帽,被阳光亲吻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海水透明得能看清每一粒白沙,一群魔鬼鱼优雅地滑过浅滩,翼状的胸鳍在水中划出流畅的弧线。
“最近还好吗?”
徐淑琴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还不错。”
沈千鹤笑着回答,“你在度假吗?”
“对,小羽天天说疗养院太闷了,想去海边,我就带她过来了,你看,她玩的多开心。”
镜头翻转。
远处,沈千羽正赤着脚追逐鱼群。
笑声清脆如风铃,白色裙摆被海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等忙完了,你也带瑾承来马尔代夫过冬吧。”
徐淑琴眯着眼笑,“京城冬天太冷了。”
沈千鹤看了眼一旁的谢瑾承:“好!到时候,我带着他来那里补办婚礼!”
徐淑琴惊喜地捂住嘴:“好!到时候,我一定和你爸爸给你风光大办一场!”
从徐淑琴口中听到“爸爸”这个词,沈千鹤微微一怔。
看到沈千鹤反应,徐淑琴急忙解释:“之前说要认你们做干女儿的事......你那边忙,一直没时间过来,我就自作主张,给小羽先办了认亲宴,还让她改口叫我们爸爸妈妈......我这也是叫习惯了,所以就......”
她声音渐低,“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我一点儿都不介意!”
沈千鹤急急打断,眼眶已经泛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能叫您妈妈吗?”
“诶!好好!”
徐淑琴的回应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慌乱地用手背抹了抹突然湿润的眼角,草帽都歪到了一边也没察觉。
“妈......妈妈。”
叫出口的瞬间,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视频那头的徐淑琴突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肖承洲手忙脚乱地从镜头外探出头:“老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他抓着一包纸巾胡乱在徐淑琴脸上擦拭,笨拙的动作把草帽都碰掉了,惹得沈千鹤又哭又笑。
谢瑾承默不作声地抽出一张纸巾,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拭去沈千鹤眼角的泪痕。
那一刻,马尔代夫的阳光、海浪和微风,似乎都透过屏幕,温柔地流进了沈千鹤的心里。
鬼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
赖家别墅。
沈千鹤按下门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刺耳。
开门的是一位鬓角斑白的老保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丝戒备,“实在抱歉,先生出门了,太太身子不爽利,不见客。您改日再来吧。”
她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
沈千鹤抬手抵住门板,声音不疾不徐:“我是沈千鹤,麻烦您告诉淑仪姐,我来,是有一样东西要给她。”
保姆犹豫间,何淑仪的声音突然从客厅深处传来:“放她进来。”
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不复往日的优雅。
门廊的感应灯次第亮起,照亮通往客厅的路。
沈千鹤缓步而入。
客厅里,何淑仪独自蜷缩在真皮沙发的一角。
当沈千鹤走近时,她缓缓抬头,浮肿的眼皮下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淑仪姐,你还好吗?”
何淑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千鹤,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千鹤从包里取出那个小小的U盘,“这里面的录音......我觉得你应该听听。”
何淑仪的目光落在那个U盘上,手指微微颤抖。
迟疑了片刻,她伸手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