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繁生、柳繁奕和林烨三人快步离开了空地,穿行于营地之中,脸色都显得有些阴沉。
柳繁生突然开口发问:“若水仙君究竟对你与玄青施加了何种幻术?”
听到这个问题,柳繁奕先是一怔,继而云淡风轻地答道:“都那么久了,谁还记得那些陈年旧事?”
柳繁生转头凝视着弟弟,察觉到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你当真忘了?”
柳繁奕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回应:“那么久之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林烨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焦虑。他忍不住插话:“这若水仙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对玄青抱有如此大的偏见?此番玄青当众令他颜面尽失,算是彻底将他得罪了。你们说,他会不会因此而报复玄青啊?唉,玄青也是,性子还是那么冲动……”
柳繁奕道:“这也不能全怪玄青吧!若水仙君总是这般冷嘲热讽,谁能受得了啊?反正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怕他作甚?反正他也无法离开西风,待此事了结之后,让玄青离他远些便是了。”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玄青的营帐。远远地,他们便看见玄青蹲在营帐门前,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目光呆滞地凝视着远方,整个人散发着落寞与迷茫的气息。
柳繁奕道:“她怎么又蹲在那里?”
林烨望着玄青那瘦削的身影,不禁叹息一声:“我去让人给她弄些吃的来吧,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好好吃饭,人都瘦了一大圈。”
柳繁奕道:“岂止是没有好好吃饭,连觉也睡不好,瘦成这副模样,真怕一阵风便将她吹走了。”
柳繁生快步走到玄青面前,低头凝视着她,玄青的神情沮丧而疲惫。柳繁生慢慢蹲下身子,默默地看着她。
玄青抬起头,与柳繁生对视一瞬后,又迅速低下了头:“抱歉啊!我又没忍住……我不该这么冲动的……”
柳繁生轻轻摇头,柔声回应:“你无需致歉,人皆有忍耐之极限,若实难忍受,那便无需再忍。”
玄青的眸光微微颤抖了一下,几乎要滴下泪来,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颤声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太冲动了吗?”
柳繁生伸出双手,轻柔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而柔和:“自然不会,你不过是在扞卫自己的尊严。”
玄青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疲惫:“唉,与人相处真的好难啊!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让所有人满意。”
柳繁生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低沉而温和:“何必让所有人都满意?人生于世,最为重要的是无愧于心,只要做到这一点,便已足矣。”
玄青将头靠在了柳繁生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柳繁生张开双臂,将玄青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玄青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中,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慢慢消散。片刻之后,玄青睁开眼睛,挣脱了柳繁生的怀抱,站起身来,紧张地望了望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柳繁生也跟着站起身来,拉着玄青的手,牵着她一同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内,柳繁奕和林烨正坐在桌子旁,安静地喝着茶。林烨看到玄青走了进来,便招呼她坐下。
玄青缓步走到桌子旁,默默地坐了下来。柳繁奕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推至玄青面前。玄青并未伸手去接过茶杯,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神色落寞而黯淡。
柳繁奕见状,轻声说道:“你今晚还是别和仲小姐同住了吧,你这样总是睡不好,状态这么差,怎么上阵作战啊?”
玄青抬头望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不行啊!仲小姐今天一直不肯吃饭,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林烨听到这里,眉头微蹙,关切地询问:“她为何又不肯吃饭了?”
玄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她得知炎炉山被毁后,哭了好久,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
柳繁奕一脸疑惑地追问:“她怎么还对那邪山如此留恋?那邪山被毁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反而如此哀伤?她之前不是极怕自己会被送去祭山吗?”
玄青轻叹一声:“是啊!我原本也以为她会因此而开心,没想到她竟会如此悲痛。难道守护炎炉山当真是铭刻于他们血脉之中的印记吗?”
柳繁生听着他们的对话,沉思片刻后,语气严肃地说:“玄青,你今夜便在此处歇息吧,我会安排人手照料仲小姐。”
玄青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仲小姐现在这么伤心,若我再不陪着她,她肯定会更难过的。”
林烨道:“要不这样,我过去劝劝她。”
玄青转头望向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你还是别去了!仲小姐现在根本不想见你,你要是过去了,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林烨听后,无奈地低下了头,默默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
玄青随即问道:“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明天的作战计划呢。”
柳繁生道:“明日,你只需以九极紫炎破除邪气护盾即可。待引出仲天训与冥鳞后,魏凌和魏沁会率领会玉台弟子潜入黑炎海,对黑炽山的封印予以加固。”
玄青追问:“如今仲天训已然拥有了不死之身,你们打算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呢?”
柳繁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仲天训的力量源于黑炽山,待我们成功加固黑炽山封印,他的力量自然会被削弱。”
柳繁奕接着补充道:“若水仙君已设下诛邪阵,我们只需将仲天训诱入阵中,而后再集众修士之力以绝煞咒对其操练,便可破解他所谓的不死之身。”
玄青点点头:“好,我明日定当全力以赴。”
柳繁奕嘴角微微一撇:“你若连觉都睡不好,又如何全力以赴?你还是听哥哥的,今晚别再和仲小姐同住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一战至关重要,容不得半分差池。”
玄青没有答话,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小碟点心上:“这点心味道很不错,仲小姐或许会喜欢。”她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那碟点心,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营帐。
柳繁奕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转头问林烨:“你不是遣人去查探了吗?可有何发现?仲小姐究竟是被何人所伤?”
林烨眉头紧锁,沉默了许久,方才沉声道:“依我之见,此事十有八九是煞血盟中的邪修所为。自从黑炽山封印松动后,邪气不断外泄,煞血盟的那些邪修便愈发猖獗。炎神殿女子血脉独特,似乎与黑炽山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那些邪修可能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设计迫使她离开月舞坊,伺机对她下手。”
柳繁奕听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仲小姐对炎炉山执念颇深,如今她得知是玄青摧毁了炎炉山,会不会因此对玄青心怀怨恨?”
林烨道:“你多虑了,阿玉根本就不懂术法,她如何能伤到玄青?更何况,她本性善良,玄青又对她如此关怀备至。即便她内心真的有怨恨,也绝不会去伤害玄青。”
柳繁奕沉声道:“玄青对她毫无防备之心,又每日与她同榻而眠,若她真有意加害玄青,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他转而望向柳繁生,接着说道:“哥,你还是应该去劝劝玄青,让她不要再和仲小姐同住了。一来,她自己也需要好好休息;二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紧要关头,我们还是应当谨慎行事。”
林烨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怕繁生也未必能劝动她,她向来固执,阿玉对她又有救命之恩,她怎会轻易放手。”
柳繁奕道:“若态度强硬自然是不行,不过她心软。只要好好哄哄她,说不定她就会愿意听了。”
林烨在短暂的沉思之后,目光转向柳繁生:“虽然我不相信阿玉会伤害玄青,但柳二公子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至少,要想办法让玄青好好休息一下,如此她方能以最佳状态应对明日之战。她现今这般状况,委实让人担忧。繁生,也只有你的话,她或许还能稍微听进去一些,你得想办法劝劝她才行。”
柳繁生闻言,微微低下了头,眉头紧锁。
柳繁奕注视着哥哥,轻挑了下眉梢:“怎么,难道你不会吗?难不成你连几句哄女子开心的话都不会说吗?要不要我去找几本话本给你,让你好生学学?”
林烨不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对柳繁奕说道:“现在学恐怕来不及了吧?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就别藏着掖着了,直接教他就是了。你对玄青的性格和喜好,不是都很了解吗?”
柳繁生却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必了,我自有办法。”话音刚落,他便迈开大步,径直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