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趴在房梁上一动不动,身体紧绷,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每一寸空间。
王安之这次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有人送来饭菜与换洗衣物,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仔细观察,玄青发现来人都是从王安之的房间出现。这让她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想——阵门的位置,极有可能就潜藏在王安之房间的某个隐秘之处。
在翻阅王安之留给她的那本西风幻术书时,玄青偶然发现了一种名为\"影幻之术\"的幻术。这种术法,能够借助自身贴身之物,幻化出与本体毫无二致的幻影,令人难辨真伪。
于是,她便引出胸口的心丝,运用“影幻之术”,将其幻化为自己的模样,然后将幻影放置在房间的地面上。她想,当侍从发现她“倒地不起”时,必然会心生疑虑,进而上前查看状况。到那时,她便可从房梁上猛然跃下,利用这瞬间的机会制服侍从夺取法印。
计划虽好,执行起来却并非易事。玄青已经在房梁上趴了许久,房间内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动静。在这幽暗又寂静的房梁之上,时间也仿佛被拉长,玄青只觉度日如年。
她的身体因长时间的保持同一姿势而逐渐感到酸痛,眼睛也因长时间盯着下方的动静而酸涩不已。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如果稍不注意,这半天的努力可就要白费了。她强忍着不适,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够更舒服一些,然后强打起精神来,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的动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异常漫长。
终于,一道诡异的阴影悄然浮现在房间的墙壁上。这道阴影犹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整面墙壁。玄青的心跳不禁加速,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木棍,身体紧绷如弓,随时准备跃下房梁。
阴影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但视线所及之处,又似乎只是空气在轻轻搅动,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房间的一角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打破了这片死寂。紧接着,一个身穿云色长袍的身影从墙壁上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一堆物品,步伐轻盈而迅速。
玄青的心猛地一紧,她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手中的木棍也握得更紧了。
那人瞥见倒在地上的“玄青”,脚步戛然而止,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僵立当场。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他手中的食盒也不受控制地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迅速放下手中的物品,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向躺在地上的幻影。玄青屏住呼吸,准备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发动攻击。
就在那人即将触碰到地上的“玄青”时,玄青犹如离弦之箭,从房梁上猛然跃下,将那人死死压在了身下。她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脑。木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风声,重重地击中了那人的头部。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那人的脑袋猛地向前一倾,随即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疼痛与惊愕交织在他的脸上,他挣扎着想要反抗,但玄青的动作迅速而有力,她紧紧压制住对方,手中的木棍再次高高举起。
“别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玄青冷冷地说道。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好疼啊!”那人大声叫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委屈。
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玄青不禁一愣,但她来不及多想,迅速用手中早已打好绳结的细绳,将那人的双手紧紧捆绑起来。
待将那人绑好之后,玄青才从他身上下来。她将那人转过身来,定睛一看,不禁愣住了——竟然是花言明。此刻的他正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眼中满是疑惑与委屈。
“花言明?怎么会是你?你不是一直在藜州吗?难道这里是藜州?”玄青连声问道。
花言明挣扎了几下,但无奈被绳索紧紧束缚,动弹不得。他苦笑一声:“小姐,我不过是来给你送饭的,你为何要绑住我啊?而且还这么用力的打我的头,真的好疼啊!”
见他一脸痛苦的模样,玄青心中不由有些愧疚,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犹豫和心软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花言明,我无意伤你。只要你愿意交出法印,助我离开这里,我必会铭记你的恩情。”
花言明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拧出水来。他望着玄青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心中虽有些不忍,却也只能摇头苦叹:“小姐,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少主他对你情深意重,绝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他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
玄青闻言,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她紧紧盯着花言明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一丝线索:“保护?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告诉我,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花言明的眼神瞬间变得闪烁不定,他低下了头,似乎在极力避免与玄青对视:“小姐,你就不必问了,我是不会说的。但请你务必相信少主,他真的很在乎你。他之所以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保护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什么保护!”玄青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你难道不清楚他真正的意图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打算吗?他将我囚禁于此,不过是为了等待玄璃从梦妄墟归来,再将我交给她而已!你既然不肯交出法印,那么我便自己动手了!”说着,她便开始在花言明的身上仔细摸索起来。
花言明见状,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扭动着身体,试图躲开玄青的手。“小姐,请你冷静一下!这样做真的不妥啊!少主他…他…”他的话语变得结结巴巴,仿佛慌张的舌头都打结了一般。
玄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的手指在花言明的衣襟间快速搜寻。经过一番细致的搜索,花言明的衣物中除了寻常的日常用品,并无任何异常之物,更别提那至关重要的法印了。
“究竟藏在哪里了......”玄青眉头紧皱,低声自语。她一边嘀咕,一边伸手去解花言明的腰带。
花言明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开始疯狂挣扎,语气惶恐而又带着哀求:“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快住手啊!”
“想让我住手,你乖乖交出法印啊!”玄青一把扯掉他的腰带,继续在他身上仔细搜寻,每一个口袋、每一处褶皱都不放过。然而,尽管她搜遍了花言明的全身,却依然没有找到法印。
玄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气馁地坐在了地上,目光紧紧盯着花言明。
花言明看着自己那凌乱不堪的衣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小姐,求求你放了我吧!这样成何体统啊!被少主知道了,他非杀了我不可!”
玄青目光犀利地逼视着花言明:“法印肯定就在你身上,别想骗我。”
花言明哭丧着脸:“小姐,我真的没有法印啊!你这不是已经搜遍了吗?如果有的话,你早就搜出来了啊!”
玄青道:“那你是如何进来的?这个阵法明明就是一个法印阵,若无法印作为指引,你又怎能如此轻易地穿越这个阵法,自由出入这里呢?”
面对玄青的质问,花言明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却又不敢说出实情,直急得满头大汗。他憋了半天,苦苦哀求道:“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若是我放你离开这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我怎么向少主交代啊!”
玄青轻抿了抿唇,声音柔和了几分:“你不必担心,待我出去之后,自会向你们少主言明一切。我会告诉他,是我出手伤了你,夺走了法印。你们少主可是凌云君子,胸襟宽广,绝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而对你有所苛责的。”
花言明长叹了一声,将脸庞紧紧贴在地面上,然后闭上了双眼,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小姐,要打要杀就随便你吧!我是绝对不会放你出去的!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能辜负少主的信任!”
玄青默默地注视着他,眼神中满是无奈。她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房间中静了许久,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对峙着。
玄青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花言明头顶的发冠。那发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微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玄青只觉这发冠分外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这发冠竟然与王安之日常所佩戴的一模一样!花言明怎会佩戴着与王安之相同的发冠?这不合常理啊!
玄青猛地伸出手,轻轻一拽,便将那发冠从花言明的头上摘了下来。
花言明一惊,倏地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望着她。
玄青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发冠,只见其上镶嵌着几颗细小的宝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的目光在宝石之间游走,突然间,她发现这些宝石的排列方式竟然与她之前在阵法书中见过的法印阵图有几分相似。她转头看向花言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原来如此,你的法印不在身上,而是藏在这发冠里啊。”
花言明脸色一白,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乞求之意:“小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放你出去啊!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你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玄青眉头一皱:“那我就更应该出去了!我的家人、朋友都在外面,我怎么能独自一人躲在这里,对他们不管不顾?”
花言明连忙解释道:“小姐,你不必担心。你的家人都已经被少主安排前往藜州了,那里十分安全。你大可安心地待在这里,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玄青怔了一怔,王安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是出于良心不安吗?还是一种变相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