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繁奕漫步在五彩斑斓的花海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姹紫嫣红。只有零星的几点绿缀在其中,微风轻拂,携着阵阵沁人心脾浓郁香气。满院鸟语花香,虫鸣蝶飞。他不禁有些陶醉其中:“难怪唤作花迎宫,竟处处都是花海。”
叶心婵看着满园春色,神色亦轻松惬意了些:“藜州四季如春,这里常年都是如此。”
“你一直住在此处吗?”
“我十岁时便住在此处了。”
柳繁奕扫了一眼庭院四周,未见一个人影:“难怪你身上总携着香气。谁与你同住?”
“没有人。”
“你家人呢?”
叶心婵淡淡一笑,似不在意地说:“我没有家人,我是大司官从街上捡来的。”
柳繁奕看着她艳丽的面容,她眼眸中含着淡淡的伤。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惜,他一向不知该如何安慰人,便未再言语。他在花海里静默了许久,终是未能忍住将心中的困惑脱口问出:“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大司官吗?”
叶心婵抬眼看向他,眸中含着戒备:“你是想套我的话吗?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今生也休想离开这里了。”话音一顿,她唇边挂起笑意:“你挺有趣的,若有你陪我住在这里,我亦可少些空寂。”
柳繁奕挑眉盯着她:“你既这般喜欢我,我留下陪你便是,你长的如此美艳,我也不算吃亏。你放了我哥哥可好?”
叶心婵指尖捻着花瓣,口中淡淡地说:“你莫要妄想了,若放了他,他必要领着太芜院的人铲平此地,他只能死。”
柳繁奕心中的怜惜被怒火盖去,声色一冷:“那你为何现在不杀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有大用处呢!”叶心婵看向他,凤目里柔情似水:“我求求大司官,应能保下你,只看你乖不乖了!”
柳繁奕强抑住心中怒火,挂上笑意:“你要怎么个乖法?”
“也不用怎样,说说话陪陪我,令我开心就可以了。”叶心婵缓步走在花海里,婀娜的身影里透着一丝清冷。
柳繁奕已无心赏景,不断的观望四周,试图找出关押玄青所在。
叶心婵并未回头,她伸出手指轻抚过花海,悠悠地说:“别找啦!她那样的重要,我怎会如此轻易让你们找到。”
“她的伤还未好,你可有吩咐人为她上药?”
叶心婵转过身,眉心微微蹙起:“你为何如此关心她?”
柳繁奕走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戏笑着说:“为了我哥哥呀!还能为何?怎么你吃醋了?”他的手指轻抚着她颈间嫣红的指痕,声色温柔:“疼吗?”
叶心婵似陷入了这份温柔里,娇柔的依在他的胸口,任他的指尖在颈项间摩挲。
此时,花海中现出一个黄衫侍女的身影:“小姐,大司官传令。。。。。。”
“住口!我知道了!”叶心婵未待她话说完,便出声打断。她从柳繁奕怀中立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眸中挤出笑意,柔声道:“你先回房吧!”
柳繁奕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又瞧了瞧围墙,心中暗喜,提脚欲向围墙跃去。
“公子,回房的路不在那边,请随我来。”花海中又闪出一对侍女身影。
柳繁奕叹了一声,这些人藏身于花海之中,实在是防不胜防。
侍女见他未回应,又催促道:“公子请!”
柳繁奕无奈地提起脚跟上前面的侍女,他走的极慢,四周张望了一番,低头思索了片刻,倏地眼珠一转,双手捧腹嚷道:“茅房在哪?我突然腹中绞痛。”
侍女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神色:“随我来!”
柳繁奕紧跟在她身后,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个幽静的庭院。刚进院子,就瞥见走廊里一前一后站着两名侍女,手中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满了饭菜。她们走到庭院门口,分别朝左右两边走去。
领路的侍女在一间小屋子前停下脚步:“就是此处了!你快去快回!”
柳繁奕推门进入,环顾四周,发现墙壁上有一个方形的透气孔。他心中暗喜,立刻纵身一跃,抓住孔沿,将头探出窗外张望。墙外一片绿意盎然,草木繁茂。远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他松开手轻轻的落地,低头沉思。
门外的侍女不耐烦的催促道:“好了没有?”
柳繁奕拉开门走进庭院,没好气的说道:“好了,走吧!”
待他回到房中,却见哥哥满头大汗,嘴角渗着血水,伏倒在床榻上,他心中大惊,忙上前将哥哥扶起:“你这是怎么了?”
柳繁生勉力从榻上坐起,伸出手指拭去口角血水:“我想以灵力挣脱这扣灵环,却始终无法做到。”
“你莫要急,玄青想必也被关在此处,我见有侍女往西边庭院送饭食。”柳繁奕看着桌上的饭食说道:“待我再探查数日,定能找到她被关押之处!”
“我怎能不急!”柳繁生想到叶心婵今日所言,心急如焚:“你可有想到办法冲破胸口心丝?”
“至少你今夜不必忧心了,叶心婵已被大司官传唤走了,她是一人去的。这心丝似乎能随我情绪游走,我尚未想到破解之法。”柳繁奕坐于圆桌前,看着一桌饭菜,毫无食欲。
柳繁生垂头坐在榻上,眉头紧皱,思索良久,眼眸倏尔一亮:“你还记得娘教过我们的冰心诀吗?既然这心丝能随你情绪而动,若你心静如水呢?”
柳繁奕眉头一皱:“让我心静如水,那可真比让我登天还难。”
“繁奕,你定能做到!”
“我试试便是,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逃。”
柳繁生走到圆桌前坐下:“我们须在七日内逃离此处。”
“为何?”
“师父曾讲过,若想炼化众修士仙灵为己所用,需设天阵。我昨夜观天象,七日后便是六方同星,此天象百年一遇。大司官应在等此天象,才如此心急设局引我们入套。”
柳繁奕手中筷子滞住,猛地拍在桌上:“这大司官究竟意欲何为?掌天使为何久不现身,任这大司官为所欲为!”
“掌天使在星茅山闭关,大司官应是想取而代之。你需冲破心丝,将我扣灵环击碎,我们方可救出被困众人。”
柳繁奕饭后坐于榻上打坐,手中掐诀,口中念咒。心中却烦乱异常无法静心,试了许久仍无半点进展。他已是一头汗水,只觉浑身燥热难耐。他蓦地一下从床榻上跃起,走至门前发泄似得猛踹房门,口中大叫道:“给我搞点水来!我要洗澡!”许久后,他已是踹的大汗淋漓,屋外依旧无人回应。他实在是精疲力竭无力再踹,瘫坐在床榻前喘着粗气瞪着眼,紧盯着房门。
柳繁生颓然的坐于榻上,无奈的看向他,眉头皱成了一团。
屋内静了许久,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被徐徐推开,一阵清凉夜风夹着花香飘入房内。几个侍女抬着一个巨大的澡桶走至房内,侍女们将它放置在屋子中央。继而又有几名侍女鱼贯而入,每人皆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她们依序把水倒入澡桶中,待到澡桶被灌满后。这些侍女便悄然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柳繁奕脸上终于浮起了笑意,一把扯掉腰间系带,脱去身上长衫,大步跨入了澡桶中。他坐于桶中,长叹一声:“舒服!”
“繁奕,你若无法静心,可想想林昔月,她仍困于地吞阵中。”
“为何要想她?”
“那日你不是说喜欢她吗?”
“我是为了气宁茹,你难道不知?”
“地吞阵中就没有你想救的人吗?”
“没有,我想救的人就在此处。”
“那你想想我!”
柳繁奕瞬间想起了叶心婵日间所说,若他不能破了心丝咒,那么哥哥将必死无疑。想到此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似冰冷的潮水般迅速淹没了他身心。原本心中焦躁与烦乱,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扑灭。或许是方才的发泄,又或许是沐浴后的清爽,柳繁奕心神清静了下来。渐进入了凝神状态,似能感觉到心尖上的心丝存在。
柳繁生看着弟弟脸上的安然神色,知他冰心诀已奏效,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一日他心力交瘁,身心俱疲。脑中已是困倦不堪,便也闭目养神,渐入梦境。
次日,晨曦初现,二人已然苏醒。昨夜他们睡得极踏实,此时精神奕奕。
柳繁奕喜道:“昨日我已能探清心丝方位,这冰心诀果然有效,只需再静心数日,我便能以灵力控住心丝。”
柳繁生闻言,心内稍感宽慰,只要觅得破解之法,便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