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宋野离开，突然就觉得冷清了起来。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某一个的存在，有一天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心里就会怅然若失。
“主人。”周姝出现在玉无澜身侧，望着远去的小点，脸上带着笑，“主人，这几日一直和宋公子待在一起吗？”
玉无澜从远处收回目光，偏头看向她，“你怎知他在本座这里？”
“咳咳。”周姝轻咳两声，眼神四处瞥去，“前几日主人住的地方有阵法的波动，属下们担心主人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过去远远瞧了一眼。”
“属下们见着宋公子在，所以就没去打扰。”周姝解释完后，说起另外一件事来，“主人，巫庭雪想见你。”
玉无澜眉头一皱，冷声道：“他见本座做什么？无非就是为了龙门、为了他爹，不见。”
周姝神色有些为难，“主人，巫庭雪说有几件关于你的事情想告诉你。他说你肯定会去见他，所以属下才来打搅主人。”
说起这个，她心里就是一阵疑惑。
在秘境里时，或许巫庭雪和主人的关系看似平和，却处处充满着算计和杀机。
而在秘境外，巫庭雪是正道，主人是魔道。
按理来说，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那么巫庭雪为何会如此了解主人呢？
玉无澜神色冷凌，双手负于腰后，“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不必理会他的话。你回去告诉他，本座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
关于混沌界，关于他本身，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巫庭雪又能仗着那个系统说出什么呢？目的不过是想让他放了他们而已。
周姝应下后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
玉无澜再次看向宋野消失的方向，抬手摸了摸脖子，才转身去往自己的住处。
速怀等候在门口，见着他快步而去，“主子，消息通知下去，当即就有许多人去闭关了。”
他心里苦，他不说。
那么多人去闭关，苗阴谷的事宜岂不是还是他在安排看着？
“知道了，你也去闭关吧。”玉无澜挥手，“本座最近会在苗阴谷内，你不必担心。”
速怀顿时喜笑颜开离开，准备找个绝佳的地方闭关修炼，为了前途拼一把。
玉无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撑着自己的下颚，思考起过去的两段记忆里。
前任魔神朝颜被他设计所杀，苗阴谷落到他的手上。
可在过去，第二段看到时寂带着魔族攻入归虚宗，他们是为了什么？
起初他们想劫下归虚宗挑选的那些弟子，却没想到归墟宗使用传送符逃过一劫。
但时隔多年，他们为何还要攻入归墟宗呢？
看那宗门，与当今那些宗门完全不一样，似乎是个好的？
玉无澜想来想去，还是没想通这个原因，毕竟是过去式，他也就不为难自己了。
现在，他就静静等候着。
等候着神器，等候着宋野的选择，等候着苗阴谷内的变化。
他想看看，苗阴谷到底有多少人，能够跟随着一同离开这里。
*****
玉无澜闲来无事，来了过月海。
过月海与之前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如今过月海的上空黑沉沉一片，而海水幽深反射着幽光，看起来深不可测。
玉无澜再次出现在这里，他却发现自己与过月海失去了关联。
海水静止不动，连丝波纹都没有，却能察觉到海中浓郁汹涌的魔气。
他站在海边，微微垂头望着海平面，远处与天相接，看着无边无际。
他眸光顿时一深，想起在过去再次经历断腿之痛发生的变化，以及那是恍若不可闻的遥远叹息。
轻笑声响起，他慢悠悠道：“我在回溯阵里，是你插手了吧？”
海水没有半点波澜，也没有半点反应。
玉无澜继续说：“我看到了时寂，看到这一世不存在的归虚宗，以及在过去我杀了宋野。”
还是没有反应。
玉无澜眉宇间萦绕着一层温柔，带着一丝幸福的神态，“我从回溯阵回来后，与宋野有了肌肤之亲，我们已经是道侣了。”
这一次，涛涛海水汹涌翻滚，一阵震耳的哗啦啦声入耳，随即一个接着一个浪花扑到玉无澜身上。
很快，玉无澜就成为了一只落汤鸡，浑身湿漉漉一片，就连发丝也贴着肌肤。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看那样子，过月海因为他和宋野在一起，而愤怒了起来。
玉无澜很是不解，轻声道：“为何会如此愤怒？难道你不喜欢宋野，还是因为我和宋野的关系让你如此愤怒？”
这么看来，混沌界轮回，过月海趁机封印他的记忆，皆是因为他和宋野的缘故。
或许是察觉到事已成定局，浪花渐渐小了下来，海水泛起圈圈涟漪，似乎在回答玉无澜的话。
玉无澜掐了个诀，身上的狼狈瞬间消失，他盘腿坐下，笑吟吟望着过月海。
“当时你可以阻止我，可你为什么反而要保护我，却没阻止呢？”
“刚刚不是还很愤怒吗？现在怎么什么表示都没有了？”
过月海被他气死了，费尽心思封他的记忆，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外来的、不知名的东西让他回到了过去。
而且，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两人之间的缘分，过月海能怎么办？
过月海表示，事情发生，无法挽回，随他如何。
玉无澜有一下没一下玩着海水，神色淡淡，“你现在不告诉我，将来我也会知道的。”
他也没在意过月海能不能回答，他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去上界。”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过月海暴跳如雷，海水翻腾不停息，看那模样很像是在无能狂怒。
它又不能对玉无澜怎么样，只是如今玉无澜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它很是愤怒起来。
如果不是上界，混沌界如何能有生灵？
如果不是因为上界，玉无澜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混沌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上界之人口口声声喊着‘罪血之地’。
这口气，过月海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玉无澜却不知过月海的想法，他拿出从秘境里得到的界心，神色淡淡，“告诉我去往上界的办法，我把这界心给你，改变混沌界的规则。”
过月海安静了下来，海平面再次恢复成静止不动的状态。
玉无澜把玩着界心，却也不着急，“我知道了我的身世，魔界是我的，仇也没报，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本是玉石所化，可修任何术法，却因为上界之人的忌惮，让他的通天大道成为了魔道。
既是他们亲手培养起来的魔头，那想来他们也有那个胆子去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