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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不断传来锁链敲打铁笼的声音,谢清玉一下子联想到刚进来时的尸堆,又听闻那些人斩钉截铁的指认,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此次,她入宫,是花葳蕤的大女官亲自来传她入宫的,可那个大女官令她在殿中等候,她站的地方骤然打开,一个阵法骤显,都容不得她反应,人就在这里了。

联想到今日一系列事情,谢清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花葳蕤果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慈善,高位上掌权之人哪一个是真的不染鲜血,体恤众生,干干净净的?

这些东西她不容置喙,毕竟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可她不能死!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寻出路!不能再耽搁了!

谢清玉提着剑四处寻找出口机关,转动一个转轮,一头的大门轰然打开。

石壁褪下,露出一扇金灿灿的大门,久违的天光照进来,洒在她身上,她犹如仙界下凡,为普度众生而来的仙子。

众修仙者大喜,连忙道谢,请大门前的谢清玉将他们都放出来。

谢清玉站在金门前,沐浴在天光里,仙风道骨,英姿卓绝,身后是各种请求声,万千期盼的目光灼灼,可她未曾回头。

连脚步都没停,提步就往天光里走。

身后一瞬的死寂后,是各种哀求声,哭喊声,就像绝境中的人看见了希望,可那希望又断了,所有人都崩溃了。

铁链响动的声音和人撞向铁笼的声音交织着,无数双手挣扎着伸出铁笼来,锁链被带动着紧紧束缚着四肢和脖子,将血肉勒出血痕来,鲜血顺着锁链落下来。

可他们还在挣扎着,只是不断够着那洒下来的天光,只为够着那道够不到的天光。

蓝色的背影消失,金门缓缓关闭。

褚朝昭站在大门里,回首望着大门里不断挣扎着够着天光的那一幕幕,一个个一起意气风发的修仙者,像是畜生一样被锁在铁笼里,囚于黑暗中,生不得死不能。

隔着缓缓关闭的金色大门,大门里烛灯一一熄灭,唯有天光照亮的那些铁笼里的人那一双双绝望的眸子,似乎也在一点点黯淡下来。

令人望之,不断心悸和痛苦。

厚重的金色大门轰然关上,可他们似乎还能听见那些人的哀求声,还有绝望声,还有挣扎之际铁链和铁笼交织的声音。

他们又该如何救救那些人?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无论人魔皆沉静下来,垂着头,跟着谢清玉往里走。

不知道往里走了多久,沿路到处都是各种尸骨,他们仿若来到了真正的炼狱。

穿过一扇扇厚重的大门,或一间间凶兽灵兽的骸骨室内,或藏着各种药材灵植,或世间各种奇珍异宝。

终于来到一扇黑铜大门前停下脚步,庄重的黑铜大门上神佛浮雕怒瞪,万兽游走,千奇百怪,又诡异万分。

谢清玉深吸了一口气,往没有尽头的身后回望,来时路早已经没了,眼下只能往前走。

她屏住呼吸,照常寻找打开大门的机关。

轰——

令人仰望都望不到头的黑铜大门轰然打开,目测有五米厚,缓缓打开那一刻,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无数猜想,在进入这诡异大门那一刻,或许都会有答案。

跟着谢清玉缓缓入门,黑铜大门果不其然再次关上。

这一次,是一个偌大的殿堂,各种带有灵力的宝石点缀,金壁上凿出一个个洞,一路往上,看不见尽头,里面供奉着无数神佛,这是神龛。

抬头,不见天光,金壁上是鲜艳的花纹,美丽又神圣。

从入门那一刻,无数绚丽的烛光如风吹海浪一般摇曳着亮起来,整座殿堂照亮那一刻,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大口冷气。

正中央的高台上有一尊冰台,冰台左右是流动的血池,无数发着光的树枝状东西漂浮在周围。

他们都认出来了,那是灵根!

一道金色阵法乍现,有两个人出现在这诡异的殿堂内。

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满目惊恐,还有被欺骗的愤怒,以及不敢置信。

谢清玉脸色倏然苍白,握着剑的手死死攥紧:“帝元皇后。”

花葳蕤挥手,九头金凤嵌血宝石宝座出现,她端坐在上,身侧的大女官穿着像是某种大祭司,抬起眸,一双重瞳血眸极为骇人。

她勾起红黑的薄唇阴恻恻地笑起来,带着几分尊敬道:“皇后,这次这个可是极品,无论是灵根还是身上的天道赐福,她会是最后一人,大业将成!恭喜皇后!”

“行了,动手吧。”花葳蕤极为淡定,这个时候也谨慎万分。

谢清玉提剑往后退:“帝元皇后!身为第一帝国之后,你怎可行此邪术!若我今日死在这里,师尊绝对不会放过你!”

花葳蕤抬眸看了一眼她,双眸威严十足:“那个老东西,本宫是有些忌惮,可待本宫大业一成,十个那个老东西都不足为惧!谢清玉,你乖乖束手就擒,本宫让你死得痛快些!”

谢清玉提剑与大女官厮杀起来,花葳蕤始终端坐于凤位之上。

“你自己走到这里,那就别想活着出去,本宫可不是本宫那蠢儿子,愿意陪你玩,该结束了。”

花葳蕤站起来,抬手一挥,九重天一重击,谢清玉到底一口血吐出来,倒在地上。

她挣扎着,偏执地怒瞪着花葳蕤,不断爬起来。

花葳蕤一脚将其踩在脚下,凤袍摇曳,她笑得花枝乱颤,却不失一国之母的仪态:“一个山野出来的低贱之人,只以为有了背景,就真的高人一等了?”

宝珠点缀的金丝红靴狠狠碾压着谢清玉的脸,她居高临下望着她:

“装什么清高?谢清玉,你不过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贱人,你的师尊护你,也不过是看中了你身上的天赋,想要为己所用罢了!”

“你休要污蔑我师尊!我师尊那般仙风道骨之人容不得你这个妖妇置喙!”谢清玉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花葳蕤坐会宝座上,大女官微微颔首。

穿着祭祀服的大女官站在花纹高台最中间,她就地起舞,一双重瞳瞬间失了神,像是一只傀儡,被主导者牵动四肢。

周围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声乐声,红光洒在她身上,随着她的舞姿,裙摆开出花来,台上花纹也跟着流动。

红光如同锁链,将谢清玉束缚着四肢悬空吊起来,她挣扎无果。

褚朝昭紫眸里金轮旋转,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忘了,这是幻境。

但她猜测这像是牵丝傀儡,这大女官估计也是傀,或者是出卖了灵魂的人族。

“她跳的什么舞?怎么让人觉得这么吓人,阴森森的!”九墨夷抱着胳膊搓,只觉得哪哪都诡异。

“儿时,我曾在神宴上见过,诸天神佛垂眸轻笑,慈眉善目,悲悯苍生,身着祭祀服的男男女女舞动着身姿,满怀敬畏,虔诚至极,可眼下这个只有形,未有其神。像是……”

他侧目,笑意温柔了些,看着褚朝昭:“像是儿时母神还在时,带我们一起看的傀儡戏,银色丝线操纵着傀儡娃娃,绘声绘色地演绎着民间故事,那时妹妹有些虚弱,总是安安静静的,可每次傀儡戏上场,你总是很兴奋地又蹦又跳的,生动了许多,逗得大家总是哈哈大笑。父神便亲自学了傀儡戏,常常自己演绎给你看,为的就是你能开心些。”

说着说着,他眸光里的笑意悲凉,抬手温柔地摸着褚朝昭的头,脑海里回闪着种种过往。

众人闻言大惊,魔神怎么和传言中不同?竟是这般宠爱褚朝昭吗?

褚朝昭感受到他的悲伤,可是她未曾见过,心底满是渴望。

“二哥哥,没关系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回来的!”

“妹妹说的是。”

往生冷淡的眼底尽是意难平,因为他曾亲眼见过,一家子和乐融融看魔神笨拙地演绎傀儡戏,可记忆远去,已经模糊不清,殿下的脸他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