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宿渊负手而立站在深渊前，回眸望着深渊，眼底是复杂的情绪：“说实话，到现在，吾还是不喜欢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众生又与吾何干？”
“可熹儿说，吾所爱之人在意之人，都在这众生里，所以众生可贵。而熹儿也在众生里，所以吾要守住一切。”
褚宿渊抬手轻抚心口，遥遥望着远方，眼底缱绻深情。
“吾会为吾的宝贝女儿铺好所有路，就待最后那一日来临。”
“可你会死的！”
“如今的我们，生死何异？”褚宿渊垂眸看着她，“那一日，我们早就死了。”
“哈哈哈，是了。”
青莲鬼帝转身朝地狱入口提步而去，
“你只管做你的事吧，我会拼死守住地狱轮回，只要他们不是魂飞魄散，众生便不会灭，所有人都会绝处逢生，迎来新生。
可是阿宿，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我也能活着，我们还要等他们归来，还要带你和阿熹的小崽子们浪迹天涯的。”
褚宿渊远远望着她消失的身影笑起来，轻声道：“好。”
“哈哈哈哈！”深渊地下传来一道低哑嘲哳的声音，似乎是在嘲笑他们。
嘲笑他们这么多年，不惜牺牲那么多守护一切的行为。
褚宿渊眸色倏冷，屈指一弹，深渊一声沉闷的声音后，瞬间安静下来，笑声戛然而止。
*
“褚朝昭，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谢清玉立于长剑之上，眉眼愈发凉薄，比之以前更像是冷漠的仙人。
褚朝昭长裙微动，坐在宝座之上，长剑入地三寸，双手交叠置于长剑上。
“无上霄宗不愧是第一大仙门，杀上来可费了本殿下不少功夫，谢清玉，多日不见，你的无情道修好了？”
别说他们还真费了不少功夫，一路上不是各种剑阵，就是修为高强的剑修，光是杀剑修就很是麻烦。
“褚朝昭，你我本该有堂堂正正的一战，可如今……”谢清玉冷笑一声，似是不屑，“魔神的女儿，好大的背景，此前本仙子还敬佩你山野之地爬出来，靠自己拼到如今的地步，有资格问我的剑，可如今，你也不过是靠家世资源堆积出来的贵族子弟，有什么好得意的？”
论一段话得罪所有人。
在场无论是她的小伙伴们，还是魔军，全都沸腾起来，皆自告奋勇，要去试一试这位天之骄子的剑，群情激奋。
倒是褚瀛羡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开口，只是始终关注着自家妹妹。
褚朝昭都听笑了，抬手间，在场瞬间安静下来。
上官夙忱没有揭人底的爱好，所以传音道：“她是谢家村人，那是一个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人贩子村，从一百年前开始，那里所有的女子几乎都是被拐卖来的，而后生下的女子便依旧嫁入本村，不得出山半步。
后来，偶有一个修仙者重伤坠入此地，看上年仅十二岁的谢清玉，让其做鼎炉……”
谢清玉父母就将其高价卖给对方，又用毒药毒死了重伤的修仙者，意识到谢清玉的价值，将其跋山涉水带出谢家村所在的那座山村，将其企图买入宗门，却无人理会，便想着将其卖入青楼。
谢清玉找机会逃走，混入乞丐堆里，这才逃过一劫，而后，因为极品水火双灵根，被在外游历的玄霄仙人看中，带入宗门做了自己第一个亲传。
后来，谢清玉修为大成，悄然回到谢家村，将整个村子杀尽，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此事，很少人知道，但也不是没人知道，因着玄霄仙人和其天赋摆在那里，无人敢妄议。”
九墨夷悄然回道：“所以，她自己就是从底层爬出来的，心底看不起底层，也是看不起鄙夷自己的曾经？”
“八洲三域不少仙门世家的通病，等级森严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上官夙澜看着长剑上的女子，既佩服又讨厌。
“谢清玉，你一直觉得我有强大的血脉之力，所以才有如今修为，如今又觉得我有魔神做爹，修为是资源堆叠起来的，没有资格和你比。”
褚朝昭淡然抬眸回视她冰冷的审视。
“可你又何曾知道，我从来到这个世界时，便亦是一无所有，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服？可以。”
她站起来，周遭持剑弟子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那我们今日放下血脉之力，就用手中剑，同样是不死山拔出来的剑堂堂正正打一场，如何？”
万劫颤了颤：小主人，可要我呼唤焚天剑？
褚朝昭：不必，让她认真打，你也不用压制她。
那边焚天剑兴奋了好一会儿，听见万劫的话，瞬间只觉得心碎了，虽然她没有心。
万劫怕她不尽力，便道：你好好打，让小主人看见你的能力。
焚天剑里面兴奋地铮鸣起来：是是是！
谢清玉负手而立：“好！”
今日过后，杀了褚朝昭便一雪前耻，哪怕被魔神追杀又如何，她谢清玉将被镌刻于青史之上，留待后人瞻仰！
“师姐！”
谢清玉闻声竟是恍惚了下，她垂眸望去，见一个弟子目光灼灼又担忧地望着她，她倏地收敛了所有波动。
“师姐，她是魔，小心有诈！”
“是啊！”
周遭弟子皆开口担忧。
谢清玉只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就像是立于雪山上的仙人，无欲无求，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入她的眼一样，看得人心中一冷，想要靠近，却又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看一眼都是亵渎。
在场瞬间安静下来。
“归云宗座下弟子褚朝昭，今日问剑无上霄宗剑道第一天才谢清玉，可敢接剑？”
褚朝昭瞬间掠上长阶上，提剑立于苍穹。
谢清玉剑指褚朝昭，凤翔于天，梧桐生火，凤鸣声震啸九天。
“本仙子有一剑，名为斩春秋，乃师尊所受天下第一剑法，三尺长剑在手，世间日月春秋皆可斩，更何况你区区一魔！”
天空之云层骤聚，天的另一边竟是一轮耀眼的圆月悬挂，与日同在。
周遭一切都停滞下来，光里飞舞的尘埃，随风而动的云层，就连在场所有人都随着时光停滞。
褚瀛羡挥手，红光打破这停滞的时光，将所有人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