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依旧张狂肆虐,冰冷刺骨的寒流疯狂冲击着,却被那严丝合缝的窗户死死抵御在外。
而屋内,身着白色锦袍的青年嘴角始终挂着浅笑,那每一抹微笑都宛如缕缕春风,让身旁少女的心田逐渐升温。
咚咚咚!
就在这当口,一道敲门声霍然响起。
“沈哥哥,夫人回来了。”
夏灵依照惯例,早早起来赶至此处,向沈书仇以致早安,并将夫人回府的消息告知。
屋内的沈书仇听闻此语,瞬间自椅子上霍然起身。
“你且先吃着,我需去一趟,有我在,定不会有事的。”
沈书仇轻言细语道。
“嗯!”
第五书双闻得此言,心底骤然涌起些许紧张之意,只是她此刻不知该如何应答,唯有轻轻应了一声。
紧接着,沈书仇推开门扉,一瞬之间,冷冽之意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地涌进屋内。
似乎唯恐冷意再度侵袭屋内的少女,他匆忙将那一道缝隙重新闭合。
哪怕仅仅是短暂的间隙,一旁的夏灵依还是捕捉到了屋内的第五书双。
顷刻间!少女嘴角的浅笑如轻烟般消散,心中的酸楚之意再度泉涌。
“母亲现今在何处?”
沈书仇问道。
“夫人在中院。”
夏灵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闷闷不乐。
“好!”
沈书仇轻语一声,随即迈开大步朝着中院的方向走去。
“沈......”
夏灵依望着沈书仇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之内,夏灵依又把目光转向门边。
未曾有半分犹豫,她推开门径直而入,而此刻正好与屋内正欲起身离开的第五书双迎面相遇。
“夏姐姐,包子尚还温热,吃点。”
第五书双率先开口说道。
夏灵依望着少女手中用油纸包裹着的包子,又端详着她那青涩却已初绽风华的容颜。
心中的酸意愈发深沉浓郁,想到昔日,沈哥哥亦是会为我买包子的,可如今这包子的拥有者却换作了他人。
可她哪里知道,沈书仇原本就计划将包子一同分享出去的,只是恰逢第五书双前来寻他,这才让她进屋先行享用包子。
而这一幕又被少女碰巧撞见,然而少女对此全然不知,她只觉得内心酸涩至极,比那酸枣还要酸上数倍。
“沈哥哥,这为你采买的包子,又怎是我能够启唇索求品尝的。”
夏灵依面色淡然地说道。
第五书双又岂会不明此中深意,自昨日初逢她时,第五书双便已然洞悉眼前的夏灵依对沈书仇暗自怀藏着一份缱绻深情。
“夏姐姐既然不吃,那书双便先行辞行了。”
第五书双语调轻柔婉转地说道。
在她心底,深知自己对于夏灵依而言乃是贸然闯入的异客。
对于夏灵依的心境,第五书双甚是理解,因而并不愿与这少女徒生嫌隙纠葛。
但此刻她越是展露这般云淡风轻的仪态,就更让一旁妒意满腔的夏灵依心生嗔怒。
“不知第五妹妹祖籍何方,与沈哥哥又是何时订下的婚约。”
夏灵依挡住去路道。
“如今我不过是孤家寡人而已,与公子尚无婚约。”
第五书双微微垂首,朱唇轻启,那声音犹如蚊蝇低吟。
她并未提及自己与沈书仇定下的娃娃亲,亦未言及第五世家的诸事。
夏灵依听闻,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可心中的醋意却并未因此消减半分。
“那你缘何会在此处出现?”
夏灵依紧盯着第五书双,语气中携着几分质问的凌厉。
第五书双重新抬起眸子,缓缓说道:“我与公子相遇,实乃机缘巧合所致,于书双,他仅是微有照拂罢了。”
夏灵依冷哼一声道:“照拂?怕不是别有他意。”
第五书双秀眉轻蹙,却是缄默不语。
此时,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凝结了一层厚重的寒霜。
“罢了,不管怎样,即便你欲做沈哥哥的妻子,也须先过我这一关。”
夏灵依咬了咬嘴唇,转身拂袖而去。
她知晓第五书双定然是有某些话语隐瞒于她,可她也不愿再继续为难。
这般只会令沈书仇心生不悦,而自己亦难以落得好处。
第五书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仿若打翻了调味的罐子,百般滋味杂糅一处。
另一边,中院家族聚会庭院中。
沈书仇毕恭毕敬地向着面前的四人逐一施礼。
“母亲。”
沈书仇先是朝着其中一名贵妇人唤道。
此女正是将他买来的王岚,虽说其年岁已然逾过四十,然而此刻却仍旧风姿绰约,风韵犹存。
“天冷了,得多穿些衣物。”
王岚满含疼惜地望着沈书仇说道。
“母亲,不碍事的。”
沈书仇微微一笑,宽慰道。
随即,他又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一对中年夫妇,而后开口道:“父亲,大娘。”
“嗯!”
沈周成轻应一声,他身形肥胖,身上所着服饰华美至极,就连手上都戴着熠熠生辉的玉扳指,处处彰显着富贵之态。
而其身旁的大娘李氏,身着绫罗绸缎,金钗珠翠环绕,妆容精致。
可眼角的细纹却难以遮掩,只是微微颔首,算作应了沈书仇的问候。
最后,沈书仇将目光投射在伫立在柳氏身旁的年轻女子身上。
她身裹一袭蓝色衣裙,蛾眉淡扫,朱唇轻点,仅是微微颔首,面容之上却毫无热忱之态。
整个人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冷峭之气,犹如一座寒彻骨髓的冰山,令人难以靠近,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其柳腰之间,还别着一柄精巧雅致的长剑。
这便是他的大姐,沈雪见。
“你二哥呢?”
首座上的沈周成骤然发问,语气中挟裹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二哥,可能是饿了出去觅食去了。”
沈书仇微微作答。
“成何体统!家中有饭,却还天天出去与那些狐朋狗友厮混,肆意大手大脚地花钱。”
沈周成冷哼一声,面色瞬间阴沉如墨,显然对沈剑星的行径极度不满。
“哎呀!剑星这孩子已然长大,花些钱算不得什么大事,多条朋友便多几条路,何况有的人还没有剑星这等福分呢。”
一旁的李氏轻声说道,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实则暗藏玄机。
王岚瞬间听出这言语中隐含着对沈书仇的影射,当即急忙向他望去。
当看到沈书仇脸上波澜未起,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然的表情时,她的心中再次悄然轻叹。
她只觉得对沈书仇满怀愧疚,虽说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成人,虽说他们置身于这等富贵奢华的家中,然而他所享有的福气竟连沈剑星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而酿成这一切的根源皆在她自身。李氏对她向来厌恶有加,故而对沈书仇自然也是毫无喜爱之情。
况且财政大权牢牢掌控在沈周成手中,她着实无力为沈书仇肆意挥霍钱财。
沈书仇的一些基本开销,多数都是她从王家拿来的钱填补,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一直依赖娘家的接济。
另一边的沈雪见听闻沈书仇的言语,其心底不由自主地微微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但尚未等她深入思考,一道身影便急匆匆地朝着这边奔来。
来者正是昨日下午外出的沈剑星,他大口喘着粗气,跑到几人面前,如沈书仇一般先是逐一施礼。
紧接着,他假装腿脚不灵便,整个人瞬间朝着沈书仇的身上靠了过去。
他用饱含威胁意味的目光隐晦地瞪着沈书仇,紧接着压低嗓音道:“三弟!你应当没有胡言乱语吧。”
“二哥,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又不是狗,不会乱吃屎。”
再次听到这般话语,沈剑星的额头瞬间布满黑线,恨不得抬脚狠狠将他踹飞。
但让他暗自庆幸的是,好在沈书仇未曾信口雌黄。
二人低声私语的这一幕,全都被一旁的沈雪见尽收眼底。
再加上沈剑星的到来致使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胭脂气息时,她那一双原本冰冷的眼眸瞬间变得满含危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