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看着江祁严肃的脸色也不再坚持,但心底早已做了决定。
林挽初放下草莓蛋糕,一刀一刀切成小块。
她将最大的那块分给了路雪,路雪微微一笑,便小口小口地吃起草莓蛋糕来。
草莓蛋糕很大,每个人都能够分到一块,只是不太均匀。
“我切好了,你们自己拿吧。”
程措随手抽出一块,肉眼可见的比其他几块都小得多。
喻寒笙手指一动,只是默默将自己的那块分给了程措,声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奶油太腻了,这块给你吃。”
程措狐疑,但确实他的那块比自己的奶油多。
“奶油刮给我,我们一起吃。”
池渺淼没动作,林挽初特意塞给她一块附有两个草莓的。
“快吃吧,我试过的,很甜。”
所有人不争不抢,只是把好的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
江祁手中有两块,其中包括陆执的那一块。
问他,他也只是执意要江祁多吃一点,他对奶油蛋糕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以前,在他对人类的观察中,发现无论是悲伤还是开心都特别喜欢给自己嘴里塞很多很多甜食。
所以,哥哥应该也会喜欢吧?
他也希望哥哥的人生,如这草莓蛋糕一样甜下去。
一时间,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还剩两小块,是留给柒柒和琪琪两人吃的。
时间如手中的沙,缓缓流逝,你却抓不住。
翌日,江祁和陆执早早起床,蹑手蹑脚的经过一间间房。
陆执几乎是用气声询问,“哥哥,为啥在自己家里还像做贼一样?”
江祁食指轻轻抵住唇瓣,示意陆执先不要说话。
等到离小院有一段距离后,江祁长腿一迈,“有些事情,没必要牵扯到无关紧要的人。”
其他事,他有十成把握,赌自己能成功。
唯独,他们的性命是江祁不敢赌的。
至于陆执吧,他是个怪物,肯定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对待。
他笃定,就算他去到天涯海角,陆执都会不择手段地将他给挖出来。
昨天的傍晚时分,路雪将自己的天赋大大方方地给抖了出来,一点谎言都不曾说。
那时,他才肯定以及确定,他今天去送手串的路上,一定会有坏事发生。
就算他今天不去送,明天去送,结果还是一样的,都会有危险。
也不是说他一定得出这趟门吧,只是他答应了杰瑞的事,他得说到做到。
况且,他交给除自己以外的人去做,他不放心。
江祁招招手,便来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江祁言简意赅,“你好,去寒苍寺。”
陆执落后一步上车,待坐稳后,出租车扬长而去。
江祁背靠后座,微微阖眼,恰好错过后视镜一闪而过的车牌号。
路上,司机耐不住,侃侃而谈。
“两位帅哥这么早去寒苍寺,想必是去求平安符的吧。”
“我跟你们说,求平安符,讲究的就是心诚则灵。”
“我只能送你们到山脚下,你们得走一层一层的阶梯上去才能表示诚意。”
大概是清晨,没什么车辆,开车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十多分钟就到了。
不过,是到的寒苍寺山脚下,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上去。
司机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江祁不信什么神佛,那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只是,人类存在心底的一丝慰藉罢了。
石板路沁着未干的夜露,陆执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不顾江祁的挣扎,陆执的指节紧紧嵌入江祁指缝,生怕他跑了似的。
不过江祁也只是象征性的挣了挣,既然他决定将自己交给陆执,他并不会顾忌那么多。
如果有人看见,也只会认为这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而已。
此时,还是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山岚在松针间游走,寒苍寺的铜铃惊起早莺。
江祁和陆执就这样手牵着手,踏上了寒苍山的山顶。
寒苍寺就在眼前,木门略显陈旧,是大敞着的。
江祁抬头,偌大三个字印在牌匾上,显得非常气派。
有一个扫地僧正在扫地上的落叶,他握着扫帚,抬眸看过来,略显吃惊。
毕竟,往常都没有哪个人这么早来寒苍寺求平安。
江祁直接开门见山,语气淡淡。
“你好,我找你们许大师。”
啊,原来是来找许大师的,那就不奇怪了。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许大师,谁不想求的一副她亲手制作的平安符呢?
扫地僧了然,放下扫帚抬脚就往里走,“两位施主,请跟我来吧。”
一阵七拐八绕,终于到达一处清净之地,周围还燃烧着点点檀香。
扫地僧推开门,“许大师,他们来了。”
许苍声闭着的眼忽地睁开,但手下敲木鱼的动作不停。
“嗯,你先出去吧。”
江祁和陆执进屋,扫地僧出门后,还识趣地将门轻轻带上。
似乎早有预料,许苍声还没转头,就直唤出了他们的名字。
“江祁,陆执,你们终于来了,是她让你们来的吧。”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江祁直接拿出那条朱砂手串,也不拐弯抹角,“嗯,这算是物归原主?”
敲木鱼的哒哒声停下,许苍声转身,双眼触及朱砂手串。
手指不禁蜷缩在一起,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是的,这就是小师妹从我手中取走的那一条。”
她嗫嚅着,声音哽咽。
实际上,她现在手中戴着的才是小师妹的。
当朱砂手串落至掌心时,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突然裂开缝隙。
没进噩梦游戏之前,她们就经常因为理念不合掐架。
甚至,快到分道扬镳的那一步。
小师妹是他们这一代年龄最小的,也是性格最跳脱的。
而自己与她恰恰相反。
成熟稳重,可以说是有一点死板。
小师妹信奉的是鬼有好坏之分,所以她从来不轻易给捉到的鬼下定论。
而她一直以来都是秉持师父教给自己的理念,鬼都是坏的,它只会害人。
他们做道士的,就要除尽世间污秽。
捉到的鬼,就要杀掉它,免得贻害无穷。
师父收的弟子大部分都是捡来的。
每一个名字,都是由他取的。
小师妹不一样,她脾气倔,硬要自己给自己取名字。
“你们这些个老古董,不懂名字的意义,我才不要别人给我取,就算是师父也不行!”
师父犟不过她,也就由她去了。
直到十八岁,她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叶曦。
许苍声的指尖抚过珠串凹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体温。
经卷在穿堂风中簌簌翻页,恍惚间她听见山门外传来清越的笑,混着往生咒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袅袅香火之中。
现在,她还记得叶曦当时的样子,别提有多开心。
少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容灿烂,露出尖尖虎牙,将珠串抛向半空。
“从此以后,我就叫叶曦。”
“树叶的叶,晨曦的曦。”
“都记住没,这名字这么好听,肯定让你们刻骨铭心。”
\"师姐你看,善恶本该像阴阳鱼般流转。\"
那时的她还不懂,有些执念比最凶煞的厉鬼更难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