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3月1日,瓦德西伯爵正式被任命为普鲁士首相,一周后他在帝国议会宣誓就任德意志帝国首相。
如果不考虑谢林首相过度的两年时间,那么瓦德西是俾斯麦之后第二位真正担任这一职务的人。
“让帝国更像一个帝国。”这是他多年以来从未改变的政治理想。之前对于帝国军制的改革亦是秉承这一理念。
所以,他格外重视在帝国议会的就职仪式——这个俾斯麦恰恰相反——以至于,他本人亲自花了三天的时间准备了一份内容充实而又辞章优美的演讲稿。
他希望以此表明自己的施政观点,把他内心所想的和打算要做的事情告诉手握预算权力的议员们。
谢林首相,汉密尔顿议长,尊敬的奇拉维特主教:
我接受威廉皇帝陛下的任命,担任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值此帝国议会召开之时,我衷心感谢大家寄予我的厚爱,诚挚地说,我意识到这项任务非我能力所及,其责任之重大,本人能力之浅簿,自然使我就任时忧惧交加。
令人欣喜的是,刚刚过去的两次战争,在皇帝陛下的带领下,我们赢得了胜利。由此,我们在国际事务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
有一个观点,此前我不止一次说过,现在还想再次重申:我们只是想通过这两场战争向世界证明,德国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假如我们的安全可以保证,我们就绝不会发发动战争。
当波兰王国拜仁慈的约瑟夫皇帝所赐再次此屹立于东欧平原,当法德两国共同宣布了重大意义的法兰克福和解声明,当威尼斯-伦巴第王国和我们达成了永恒同盟的协议,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掌握世界海洋权力的大英帝国是我们的朋友,驾驭中欧广大地区的哈布斯堡帝国则是我们的兄弟,我可以心平气和的告诉每一位德国公民,国家的安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令人放心。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发展经济、凝聚实力,完成历史赋予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除了这个恐怕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是更急迫的了。
过去一个世纪,我们的人口不断的向着新世界流动,现在依然面对这种局面,当工业化时代来临之际,“要么输出货物,要么输出人口”已经成为诸多经济界人士的口头禅。
俾斯麦首相已经为我们选择了答案,那就是前者。
毋庸置疑,德意志自本世纪以来在科学与技术、文学与教育、国家行政与公用事业制度各方面都取得高度成就,人口繁庶而且富有活力,幅员广阔,土质肥沃,在物质、社会与精神方面资源丰富,在农业方面有高度发展,德国人民有良好的德性与宗教心,勤劳俭朴,进行工作时有毅力、有耐心、而且富有创造精神;如果有任何国家可以认为有建立雄伟工业资格的话,那就是德国。
当农业的潜力已经发掘殆尽,我们只有把更多的精力转向工业才能获得进一步增强,从而创造更多的财富,吸收更多的就业人口。
我已经欣喜的看到,德国优秀的工业家们正在在一种并不充分的关税保护之下,日复一日的积累着力量。
过去的一年,我们的硬煤炭产量达到创纪录的4000万吨,钢产量超过350万吨,这两个数字都是欧洲大陆之冠。不过在和大不列颠的同行比起来,我们差距依然巨大。
但是,我相信这个差距是可以用时间逐渐弥补的,也许三十年,也许一百年,而要想缩短这个时间的长度,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更为有利于工业发展的政策。
对此,我的看法是,首要的一点在于降低成本,其次在于拓展市场。
在我未来的任期内,我愿意着力解决威斯特伐轮、萨尔、鲁尔乃至西里西亚的矿业工人短缺问题,进一步在欧洲大陆建立一个由高效铁路连接起来的共同市场——正如我们在国内已经完成的那样。
我相信,当一条柏林至康斯坦察的直达铁路建成时,我们的工业品会彻底打开巴尔干乃至黑海沿岸地区的市场。而威尼斯-蒂罗尔铁路的建成会使我们的煤炭和钢铁制品在意大利乃至地中海沿岸的获得良好的销路。此外,波兰的铁路改造和未来的十年规划已经在逐步实施中,当这些高密度的铁路和我国东部铁路连为一体,那么德国和波兰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共同市场。
当上述情形均已达成之时,我相信,正如欧洲粮食价格在但泽的维斯瓦河码头上决定,未来欧洲的煤炭和钢铁价格将在科隆的莱茵河码头上决定。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当美国在1891年,法国在1892年以及俄国在今年年初相继大幅提高关税税率时,我不得不悲观的看到,这个世界正在进一步走向重商主义的边缘。
对此,我们除了加强我们在工业方面的实力外,还应着手于对原料产地的培养,尽管这在目前看来是难以取得效益的。
曾经有人认为对德国殖民事业来说,美洲的热带地区不及北美的温带地区为有利;我们绝对不能赞同这样的意见。我们对于北美洲这个地方是非常爱慕的,我并不讳言,作为一个德国移民,就他个人来说,他带着微薄的资本,到北美洲西部去创业时,的确有较大的成功希望,我对于这一点很难否认,也不愿否认;但是尽管如此,这里仍然不能不说明我们的意见,我们认为向中美和南美移民时,如果领导得好,并且大规模进行,那么站在国家的立场上看来,比向北美移民对德国的利益要大得多。
如果在北美的移民发了大财,这对德国又有什么好处?就他们个人来说,他们同德国国家的关系就此永远脱离;就他们的物质生产方面来说,德国也只能希望从中得到一点细微的收入。如果有人认为德国人在美国内地久居以后,可以保持德国语言,或者说是过了一个时期以后,也许可以在那里建成纯粹的德意志联邦;这完全是梦想。
不论哪一个国家,在语言、文学、行政与立法这些方面总会发生同化作用的,尤其是美国。不论现在生活在美国的德国人有多少,可以肯定地说,其中没有一个人的孙子、曾孙将来会喜欢德语而不喜欢英语的;这只是由于一个极其自然的原因,在一切有教养人士的口中,在文学、行政、立法、司法以及各行各业中所使用的都是英语。过去法国的新教徒加尔文派在德国,以及法国人在路易斯安那所发生的情形都是这样,德国人在美国能够而且势将发生的情形也是这样。
他们出于自然趋势,是一定要同人口中的主流混合在一起的;他们有的与同国人相处得亲密些,有的疏远些,但是迟早总是要与当地人口中的主流合而为一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陛下在两年前允准了我国在南美洲领地的建立。
经过马克西米连伯爵和德国外交人员的努力,这一领地在去年进一步扩大,乃至于延伸到太平洋沿岸。
虽然当地的殖民事业依然存在很大困难,而且在未来数年之内都难以获得回报,但是从长远来看,现在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基于犹太人的帮助,我们在北非和西非的殖民事业在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以来获得了可喜的发展,热带疾病虽然可怕,但是我们正在找到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我说凝聚实力,其要旨在于我们内部团结起来,降低一切不必要的内耗。
我赞成劳资协商,但反对任何大规模有组织的罢工事件;我赞成以适度的关税保护东部农业,但反对进一步提高,乃至于使国内的农产品价格大幅高于伦敦市场,这必将损害我们的工业;我赞成天主教会保留部分自治权力,但反对教皇干涉作为德国公民的所应承担的任何义务。
帝国的各邦和自由市只有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才能更好的完成我们的使命。
最后,我热诚的呼吁在座的全体议员们,并希望通过你们告诉每一位富有责任感的德国公民,当时间的指针到达1893年,这意味着一个伟大时代的开始。
在这个时代,德意志人民将用他们勤劳的双手和无与伦比的智慧创造出这个星球从未有过的灿烂的工业文明。文明世界和正在走向文明世界的全体人类都必将因此受益。
德意志人,这个产生了弗里德里希大王、康德和贝多芬的伟大民族,当我们在七年战争的最后一刻获得了新生之时,我相信我们乃是上帝之选民。
由此,我更加欣慰的感到,我们不仅可以满意的回首过去,也必将乐观的展望未来。
在漫长的国家和民族走向强盛的征程中,问心无愧是我们唯一可靠的奖赏,历史是我们行动的最终裁判,让我们走向前去,引导我们所珍爱的国家。我们祈求上帝的福佑和帮助,但我们知道,确切的说,上帝在尘世的工作必定是我们自己的工作,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