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年5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御前会议。
“从马克西米连伯爵叙述的情况看,新普鲁士的情况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糟糕。虽然一年中大部分时间交通不太方便,但多花费一些时间总是可以到达的。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按计划向该地区移民了。”威廉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正襟危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众人说道。
“陛下,以当前的情势看,在不解决交通困难的情况下,是难以大规模移民的。马克西米连伯爵的信件详细描述了当地的交通情况,我们估计,让妇女和儿童乘坐马车穿行2000多公里的道路崎岖,渺无人烟的查克大平原是十分困难的。”列席会议的帝国殖民局的局长凯泽尔博士见众人沉默,便轻咳了一声说道。
按道理,列席会议的成员是不能随便发言的,凯泽尔讲话的过程中,谢林首相皱着眉凝视了他片刻时间,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他担心,凯泽尔的这番当面顶撞会惹威廉大发脾气,以至于是接下来的会议无法进展。
听了凯泽尔的话,威廉果然有些不快,冷冷的说道:“那么,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陛下,我建议迅速拨款修建从新柯尼斯堡到太平洋的通海铁路。这条铁路以新柯尼斯堡为起点,以智利著名的铜矿港口安托法加斯塔为终点,全程600公里,预计三年就可以完工。比修建通向巴拉那河的铁路里程缩短一倍,工期至少缩短两年。届时,大批的移民可以乘坐油船到达智利,然后乘坐火车到达新普鲁士,交通十分便捷而安全。至于铁路建成前的三年时间,我认为可以继续派遣退伍军人中的志愿者小规模前往,进行前期勘察和基础建设。”凯泽尔说完后,看着威廉默默的点头示意。
其实当前交通困难的情况威廉是知道的,他之所以心急火燎的要加快移民,主要是为了安抚东部的贵族农场主们,只有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无偿获得的土地,他们才会心安。
不过,凯泽尔从实情出发,说的的确有道理,三年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前期工作确实还没有完成,所以眼下继续派遣以退伍军人为主体的志愿者才是最好的办法。
“看来自己又要花费时间给那些东部的老容克们苦口婆心的解释了。”威廉心想。
“也罢,那就先修路吧。铁路要穿越智利过境,你们有把握该国会答应此事吗?”威廉转而望向赫伯特。
赫伯特则看了一眼凯泽尔博士,继而说道:“陛下,这条铁路将横穿智利北部最重要的铜矿带,这对智利政府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如果我们和智利政府达成协议共同修路应该问题不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花些钱买下铁路的修筑权,智利政府和我国关系尚可,想来这点人情他们是不会吝啬的。”
“嗯,那就好。”威廉点点头说道。
可谁成想,赫伯特来了个大喘气,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当下却也有些麻烦事。智利的总统派和议会派已经闹翻,估计马上就会兵戎相见。虽然议会派现在实际控制着北方地区,但在情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还是不能贸然和对方签署协议,因为一旦总统派获胜,协议的履行会成为大问题。”
“真他马蛋疼啊!”威廉恨恨的骂道:“怎么自己作为穿越者想要做一件事还会遇到这么多麻烦呢?自己头上为啥就没有无敌光环?”
对于智利内战的事情威廉不是很清楚,仅仅模糊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具体何时爆发何时结束他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如果智利的内部争斗不能很快结束,我们就要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吗?”威廉问道。
“关于这一点请恕我无法立时回答陛下,因为还需要和驻智利公使进行沟通才能做出判断。”赫伯特压低声音说道。
“这件事要迅速定下来,会议结束后,你就马上去办吧。”威廉道。
“是的,陛下。”赫伯特道。
当日下午,柏林皇宫。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皇宫的花圃中,威廉和孩子们在树荫下的灌木丛里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威廉对待孩子们尤其是长子恩斯特从来都是无比仁爱,乃至有点小小的溺爱,威廉相信在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长大后才会懂得去爱护别人。那种皇家固有的严肃刻板的教育并无助于培养孩子豁达而乐观的品性。
正当威廉和孩子们玩到兴头上,芬克急匆匆的跑来禀报道:“陛下,赫伯特阁下求见,现正在您的书房等候。”
“哦,我知道了。”
威廉转身摸摸恩斯特的脑袋,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道:“你带领你的弟弟们一起玩吧,爸爸要去处理正事了。”
“好的,父亲。”说着,恩斯特就和另外两个小他两三岁的兄弟埃特尔和阿尔贝特跑开了。
威廉换好一身正式的礼服走入书房,赫伯特已经小等了一会。
“陛下今天的兴致真好啊!”见面后,赫伯特笑着说道。
“是啊,今天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希望你也能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威廉满面笑意的说。
“我不能确定这一定是好消息,但绝对不是坏消息。这些是我们刚刚整理的有关智利巴尔马赛达政府和议会方面的资料,以及最新的冲突进展情况。”
威廉轻轻翻开桌上的文稿,粗粗的看了一遍,心中对智利的情况多少有了点数。
巴尔马赛达于1886年当选智利总统,任期五年。在此之前,他担任自由党主席并以反对教权而著称。
巴尔马赛达当选总统后,在议会的支持下,他扩展了智利经济。在财政上,他改组国库,设立会计局以监察开支用途,废除了殖民地时期赋税的残余,并增加了不动产税。
为了适合国内改进的需要,他推行了有关必要政府建筑物公共建造的一套计划,并在智利各地区建设了公路、铁路和桥梁。
此外,在文化教育和医疗卫生方面,智利也取得到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不过发生在巴尔马赛达第一个任期的这些改良,激发了传统的“教权和寡头”——保守党的对抗。与此同时,巴尔马赛达在方法上的多少流于专横,还引起了许多自由党内部的反对。由工商业者组成的国民党,则反对他把利益赋予劳动阶级。
早在1890年,巴尔马赛达在议会中就已经丧失了多数,因为他的支持者主要是那些他曾委任官职的人们和没有发言权的工人阶级。
到1891年,议会拒绝通过新一年度的预算案,而巴尔马赛达则直接把这一预算案付诸执行——犹如当年俾斯麦的做法。
这一显然违反宪法的举动终于为需要发动一次革命的参议院阵营提供了借口。
1891年1月,议会按照其本身的规程宣布把总统免职,并组织一个委员会从事国务工作,并任命海军少将蒙特为其首脑。
对于陆军的态度,议会派则有些吃不准,因为很多士兵家属曾因巴尔马塞达的改良而受到裨益,于是议会派的领袖们便偕同海军驶往北部,以攫取对硝石产地的控制,而这是政府收入的主要来源。他们在伊基克登陆,将那里定为首都,并通过廉价租让硝石矿而从英国银行家那里获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贷款。
“陛下,目前的局面是议会派缺乏一支陆军队伍发起进攻,即便是规模有限的陆地战斗,也是依靠水兵。巴尔马赛达总统则受到缺乏经费的困扰,虽然他组织了志愿民兵,并获得智利陆军的某些支持。”赫伯特淡定的说道。
“那国际方面的态度如何。”威廉问道:“比如英国和美国的态度?”
“英国政府虽然并没有表明立场,但傻子都知道他们是支持议会派的,英国银行家和矿产主垄断了智利的硝石产业,和议会派的寡头们一直保持密切的关系。至于美国方面倒是也态度明确,他们坚定的支持巴尔马塞达总统,只不过他们实力有限,对事态发展影响不大。不过刚刚从美国西部的三藩传来一则消息说,议会派的一条满载军火的商船伊塔塔号一周前被扣押,而后该船利用夜色逃出,但随即又被美国派出的两艘军舰紧随追逐,终于连船带货被全部截获。议会派已经明确宣布美国驻智利公使莫里斯先生为‘不受欢迎的人’。”
听了赫伯特的叙述,威廉默默的点点头道:“你们外交部的是什么意思?”
“考虑到我国和巴尔马塞达政府关系良好,三年前我国的柏林贴现银行曾战胜一家英国银行获得一笔智利政府的高息贷款业务。此事便是得到了总统阁下的帮助。主管美洲事务的外交专员和荷尔斯泰因阁下都主张和英国协调行动,假如英国有所行动的话,至少不能和英国站在对立面;我本人也倾向于荷尔斯泰因阁下的意见。”
“这么说偌大的美国就这样活生生被你们忽视了么?”威廉嘿嘿笑道。
“美国海军的实力比智利海军差很多,所以美国的态度并不重要,而且他本身没有实力干涉智利的事情。目前在当地有利益关系并有实力干涉智利内战的只有英国政府,而英国的海军实力也决定了,如果他下定决心支持某一方,那么这一方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不过目前战事胶着,英国政府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支持议会派,不过暗中的财力和物资方面的支持是少不了的。”赫伯特摸了摸下巴,有条不紊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也只能跟在英国后面,静观其变吗?”威廉问道。
“这倒不必,毕竟我们的新普鲁士紧邻智利北部的硝石产地。我想我们可以游说智利议会,获得和英国方面类似的好处,比如铜矿的租让权,以此作为对我国善意中立的酬答。”
“嗯,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在当前的紧要时期的确不宜做出任何可能触怒英国的举动。我们绝不能冒险支持巴尔马塞达政府,即便他曾经帮助过我们,目前来看保持中立,并争取得到智利议会派的酬答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了。”
赫伯特微笑着点点头,以示赞许。
他不知道的是,威廉并非不想帮助巴尔马塞达,以及全取智利北部的野心,只不过对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这才是当前压倒一切的最重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