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郡公堂上,鸡侯询问:“森仲虎!你可有话要说?”
“老森当然有话!”这时候仲虎终于可以说话了。
“我那三宗罪先且不说。
“我兄李唯一,命数大减,其寿元早就不足千年。
“森某此行,只为寻找救命奇木。
“一番好找,机缘巧合下,我还真就得了一株奇苗。
“奇苗木身金命,想来价值也是不菲。
“捕头宫某、句某、田某,三人抢走了我的灵苗,还说就要发财的话。
“这三年来,森某叫破喉咙无人理会。今日地侯须得为我做主,追回那救命的灵苗。”
仲虎话才说完,鸡鸣侯身侧,阴轨传音说道:“我侯明鉴,臣以为这事可以另行立案。事有主次,此刻审判之重点就该是那三宗罪。”
鸡鸣侯眉头一皱,他放声说道:“反正耽误不了多久,本侯且问问再说!”地侯不知咋想到,他竟然要传三名捕头上堂。
三名捕头其实早就候在了堂外,此刻听宣还以为是要指证森仲虎。听了地侯问话,三人一阵好笑。强抢他物当然是人所不容,可这森仲虎既然可以抢劫,三人为何就不能伸张正义。那可是在大森林。
随后,森仲虎与三人对质了一番。当鸡侯问及灵苗是否夺自豹妖之口时,森仲虎顾左右而言他。仲虎强调,自己委托狼族率先瞧见。豹子抢走,自己夺回,于情于理灵苗该是自己的。
三捕似乎还有话说,地侯却是给止住了。只听地侯说道:“所谓‘情理’,何情何理,森仲虎你倒是说说!”
仲虎琢磨了一下,他还真就说起了理。化形以下灵族,不出森林世界,不识人间法度,这叫与世隔绝。
丛林法则其实就是群妖的规矩。灵苗即便不以先后瞧见来定论,先得手的人才是正主。如若捕头公干,全都默许洗劫一番,这算哪门子的人道规矩,这与丛林法则有何区别。
如果有条律规定劫妖就不是人,且地侯只护佑人族仙民,那仲虎也就认了。要是没有这样的规矩,那老森他还真就不服。
三捕气得是浑身发抖。本以为这人愚钝,不成想劫妖这嘴皮子也着实厉害。
地侯再问三捕,可还有话要说。宫提其实已经把握住了一丝漏洞。他在强调,森仲虎说的没错,当时确实是在灵化森林,那里可不是人间天堂。
要是在森林之外,万民确实要受地侯庇护。如那窥元黑豹,它也只是森林里的凡圣,还不能与人类一概而论。
灵化森林并不属于王化之地,至少严格意义上不是。这人间的秩序,要是全盘搬到大森林,那所有的妖灵几乎都是杀人犯。
宫提强调,自己三人不识森林的法度,因为他们无从考证。既然事发当时就是在大森林,三名捕头为黑豹打抱不平,不算抢人财物。虽然双方都是鸡鸣的子民,可也没有哪一条律法对此有过明确的规定。
这些话都把人给听乐了。且瞧上界地侯他是如何断案的。
说白了,此界关于灵化森林的条律其实就是很简单,地侯好像都没有要修正的意思。当然,地侯说啥就是啥,这一点几乎不会变。
鸡侯稍作沉思,他出口问道:“人间律条是否尽美?”
众人左右相顾,无人敢去答话。这时候,宫提却是答道:“不能!”
“说得好!规矩不校圆方之极,九极之人都未必九极。”鸡侯笑道,“骰子赌输赢,一把作数!如何?”
其实他最后这“如何”都是多余的。两个骰盅已经凭空出现,内里各有骰子一枚。“二位就开始吧!”鸡鸣侯很满意自己的决定。
宫提可不敢接这骰盅,他为难道:“宫提不敢为之!”
鸡侯笑了笑,等着他的后话呢。宫提无奈又道:“货已易手,此刻我三人也是拿不出来!”
森仲虎正要发作,鸡侯摆手说道:“本侯金口玉言,不论前事,二位请开始吧!”
“天灵灵,地灵灵!”这才念罢,森仲虎掷出个两点。一双虎目险些就凸了出来。
宫提大笑了一声,这回该轮到他了。等揭开竹盖时,这名捕的面色顿时就僵住了。鸡侯笑道:“可能你没念天灵灵,这运气刚好就差了一点。”
堂上三名铺头,如同吃了泻药,三者都是双目无神,腿脚好像也有些发软了。还好这时候有同僚来到,这才将三人给扶了下去。
随后,地侯好像突然就接到了某个传讯。他抬手接过了这传讯符。慢悠悠听了一阵,地侯这才说道:“森仲虎且先退下,此间有些口供先不能让你晓得。”
当森仲虎再次上堂时,堂上已经多了两个人,张明与张亮是也。随后,森仲虎很是被刁难了一番。地侯突然就有了宣判。
第一宗罪。森林秩序不可乱,免罚的先例可开不得。介于救人心切且后果不太严重,森仲虎杖三十,十年狱。杖刑三月后行刑。此前狱刑可以冲抵,刑期尚余六年八月。此后要瞧森仲虎的表现,他要是知过还可以减刑。
至于第二宗罪。两名凡圣揭发劫妖,此二人却无端死于非命。栖卯上人于林中秘查,证明了黑豹壁刻有十人,这话绝非仲虎编造。
这还有个关键。黑豹刻下了十个人,其中两人的轮廓还与死者高度吻合。森仲虎滥杀灵兽,由于证据不足且疑点颇多,罪名暂不成立。人命案有了着落后,兽命一案再议不迟。
这事说来蹊跷。还好张明及时赶到,壁刻总算保住了一半。可惜几名贼人当场自刎,没能抓个活口。这案子需要刑司君重新立案,破案期限也只给了三年。
第三宗罪。拒捕行凶,森仲虎供认不讳。原本依律要被杖打三十,还要加上三十年到百年不等的狱刑。念其初犯且有悔过之心,加之罪人要受躲灵侯嘉奖,品性也有一定担保,可免除牢狱。三十大板不可免,隔年行刑。
这倒也不奇怪,第一宗罪可是判了他三十大板,这是要接着再打三十板子,虎命可就没了。
怪就怪森仲虎运气不好,他本就属于鸡鸣郡的仙民,一切还撞在了明面上。人心都有一杆秤,缺斤少两的“秤”,上界其实也是有的。
地侯这种人一般不能糊弄人。要是引发了民怨,广灵王就会觉得地侯不称职。那可不是小事!进过雷池的大人物,哪个不是灰飞烟灭惨不忍睹。
鸡鸣侯这一番宣判,有人欢喜有人忧。张明也终于舒了口气,虎爷这条命暂时算是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