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同时登场,魁楚却慢了半拍,只咕咚敲了两下阵面,就忘了第三下该如何着手,脑子里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敲都难听至极,对不起听众,犹如死机。
此时气龙与视龙的博弈让人窒息和眼瞎,但老土蛋却越发清楚地看着母亲陷入困境,当即大口呼吸地从背后袭击茜茜。
这种儿子保护母亲的强烈气场竟让气龙气短,气亏,气漏!
茜茜虽知老土蛋有点古怪,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老女人来阻挠她,正百思不得其解,角灯已被老土蛋掀翻。
气龙瞬间像得了哮喘的病人,一口气喘不过来,身体不断地膨胀又萎缩,一气中流,凶险已极。
茜茜受到干扰,眼睛又不大好使,只好退居阵旁,小心确认着四下的安全。
老土蛋护母心切,但茜茜毕竟是他堂姐,自己是绝不会赶尽杀绝,也只奔到阵边,欣喜地望着他母亲。
许浩疑惑道:“刺爷疯了,难道他贪恋这位阿姨的美色不成?”
也正是在此时,武叟一口气喘了过来,大声提醒魁楚道:“傻憨憨,音乐和数学是相通的,打鼓也需靠各种数字的协调!”
魁楚看到茜茜陷入危局,又经武叟一点拨,当下无暇细想,从一声沉闷的低音炮开始落柄。
因为有了第一声正确而稳定的开场,一声甫毕,第二声,第三声相继而出,与之呼应而不断延展,不荡气回肠终不停。
而宇唯等人见魁楚渐入佳境,轰然呼喝:“啊嘿!哦嘿!”,在高燃炸街的舞姿里又融入了热情高亢的英雄气势,犹如琴瑟和鸣,士气大增,一时间音龙翻滚在五线谱的身躯上,千呼万唤始出来!
视龙对受扰的气龙,本来已有绝对碾压的优势,这时被横空出世的音龙打乱了阵脚,忙不迭地想用宋琼手里的忌命锤塞住自己的两个龙耳。
音龙能借鼓外之音杀人于无形,魁楚初次尝试并不能很好驾驭,甚至被反控制,开始拼命地擂鼓,筋疲力竭仍乐此不疲,至死方休。
任何声音,都可以作为利刃,让人哑巴或者被震聋。
好在魁楚的初心目标明确,就是帮茜茜,带着那一丝残念音龙可以说是对视龙十分“照顾”——高分贝对待。
无论视龙发出的轰鸣,还是轻轻的喘息,都化作嘈杂的噪音,让它彻底崩溃。
首当其冲的,还有宋琼,一开始她以为安静能对付音龙,就像闭眼能对付视龙,但音龙有忌命舞声做后盾,又能自己发声,此刻她绝望如临深渊,满耳充塞着茜茜的尖叫,心魔大乱。
原仁最初只是想利用舞武统一探查妻子的秘密,并纠正她的戾气和坏习惯,眼看宋琼处于劣势又担心她的安危,想都没想就朝八卦阵里跳去。
没想到这意外之举竟然将情龙召唤了出来,它包含亲情龙,友情龙,爱情龙等,原仁今天全部兼而有之,都是孽缘,也就顺理成章。
原仁话音刚落,屋檐上又来一人,却是与活金刚龚绝凑成一对的千手观音崇凯琳,他的现任老婆。
龚绝与她相视一笑,放眼千年,得此贤内助夫复何求?
他不担心凯琳会遇到危险,却是有点好奇她为什么来,反而像领导询问下属战绩道:“斗奇派的都解决了吧?”
凯琳似有疑问,避而不答道:“你到现在还在和二叔下那残局?取保候审还到处乱走,真让人不省心。”
“不都是为了那六个小兔崽子?”
“你说庭院里那六个傻逼?”
“没时间开玩笑,我这次出狱,是要干大事的。”
龚绝“咻”了一声,知道凯琳在和他开玩笑,他那六个孩子要像六霸那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凯琳收到徘徊在附近的桃如的暗号,不由得惊慌失措道:“老绝,快进宅内找个地方躲起来!斗奇派又报署,陈亦就要来抓你了!”
龚绝无奈地摇了摇头,微露惧意,但纵有千万不甘心和怨天尤人此刻也藏于肚里,顺势也跳进天井。
“保护好那个茜茜。”
他是如何能做到放心前来的妻子,会不会势孤力薄被斗奇派追杀泄恨?陈亦署爵是否刁难于她?而自己像个窝囊废一样逃跑的?
凯琳满不在乎道:“这还用你说?”
七指和武不得而知,只看着这两公婆的谜之情感,谜之态度,谜之行动。
却说八卦阵上情龙无意伤人,只护住视龙周全,但音龙见此却得寸进尺。
本来魁楚已几近走火入魔,旷业等人也随之陷入死循环,是看到舞武统一的曙光,但也只能打到落日黄昏,油尽灯枯。
宇唯在听了忌命册对四龙的介绍后,有个很大胆又很合理的想法——人龙是谁?不就是九五之尊皇帝真身吗?想来这人龙必是所有概念龙的主宰!
而理激也没冲昏头脑,自己在回预相出不来的这几天,他苦思冥想出暗黑之魔的衍生版——意念之王,虽未做任何尝试,但本身这术诀就是心随己动,大气巍峨,此刻在理激既没仪式又耍赖泼皮的自私下,变得就差一个念头就能使将出来,驰骋万里。
论延续家族的毅力,理激自认天下他最淫,论保全家族的隐忍,他也是首屈一指,自己表面散漫实则暗里乾坤。
音龙不受约束,能释放的能力已经封顶,情龙和视龙勉强抵挡,原仁和宋琼都是脑袋嗡嗡,硬撑着撤回客厅。
这时龚绝也到了阵中,想跟上原仁伺机躲藏,速度异常地快,似乎不受音龙阻挠。
理激这边只忘了一眼那茜茜,意念之王就犹如一根牙签,看似渺小,却有小坚韧,轻轻地捅破那层纸——他看茜茜的眼神更加朦胧,而意龙也随阵而生!
大势所趋下,意龙与音龙联手攻击情龙和视龙,那种往死里打的干劲,充分体现了理激的狠辣,魁楚的无奈,一条是驭天下的雄心,一条是护美人的情意。
宇唯好像在这里倒成了次要人物,很没存在感,这让他不由想起当夜狂余与匀佑的对打,自己偏要杠,而最后在各种金手指的帮助下才耀武扬威了一番。
当他问忌命册关于人龙要如何召唤时。
忌命册似乎有了幽冷的眼神,三分讥笑,四分凉薄,五分言不由衷,叹息道:“这就是你们三兄弟之间会反目的根本,就像弑父杀兄,却是为甚?”
忌命册已经正经到连“为什么”都能说成“为甚”,可见情之恐,意之焦。
宇唯十分聪明,虽然自己不学无术,只学反盗,但关于历史,还是会多多少少听见或看到,骇人听闻的弑父杀兄,手足反目在皇权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但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这两个弟弟会为掌控人龙而加害于他。
他有一种感觉,虽然性格处事他们三人都有所不同,但都是想成为龙的男人。
当三条龙相聚,注定……
牧安给宇唯深刻的印象是,行事认真严谨,努力勤奋,做什么都有所谋划,确保万无一失,而且虚实结合,绝非纸上谈兵那么简单。
至于禹魏,宇唯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玩纸牌的一句口头禅:“我杀你个片甲不留!”那天一度让他在赌局上失控,现在想来不由得心惊。
刚想到这,就听得阵底下声声犬吠,宇唯运出蓝魔幻影,却见老猎犬浑身湿哒哒的,分不清雨水汗水,嘴里又叼着把淬血令。
而当他目光触及那淬血令时,消息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送到了他的眼中——宇唯哥哥,爷爷说他有点累,先离开棋局和梦境了,我可能也要回岑普的梦榻。根据我三个多小时的计算,当你看到我消息的时候,忠义堂已会有概念龙扎堆出现,成也舞武统一,败也舞武统一,你要小心禹魏,他有点不对劲!
挑拨离间这不是?宇唯看他如此诋毁弟弟,本该抱以白眼,但经过忌命册的凡尔赛言论,内心却早有心理准备,只报以苦笑。
当他的双眼扫过忠义堂的客厅时,触目惊心的一幕发生了——龚绝捂着鲜血惨出的伤口倒在地上,而宋琼抖抖手里的红缨枪,枪尖鲜红地滴着不知温度的血,像在指挥一条蛟龙。
“我草,我错过什么了?”
宇唯摔下手里的水火棍,向前疾冲,跨出八卦阵,这对于忌命舞者来说是大忌,灵魂人物怎么会犯如此大忌,旷业等人骤然惊愕,赶紧想去拉住他。
可宇唯心中只念着三伯受伤的情况如何,如何才能脱困,早已以冲锋魔笛的速度奔出阵外。
快脚错踏间,八卦阵轰然倒塌,不仅将老本以及士气全部带走,倒开始凸显宇唯这高调之子的作用。
只是这样凸显,是换做谁都不愿,不想,不敢的……
而每条概念龙居然在舞武统一消失后并没有随之而逝,反而开始适应这三维凌乱的世界。
托城立马变出岩石壁垒,轰隆一声,压在天井的铁钉之上。
任何时候,团体里都要有观察环境,心细如发的人,托城便是这里面的绝对担当。
旷业等人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舞动已筋疲力竭,此时一交停下,便才发觉忘了累,全部或坐倒或卧倒。
他们已顾不得宇唯去了哪里?更顾不得待会还能不能离开这座宅子,只是大口呼吸,汗如雨下,极度口渴。
这时一直在天井上徘徊的那些狗凭着敏锐捕捉,已经撤到左右偏房与天井的中间台阶上,伺得杀机,即使不咬死也要将他们赶出天井,不威胁主人的安全。
屋檐上武叟和七指各用眼角余光一掠凯琳,突然都各自行动,仿佛对天井下面的形势都自有设定,预判和以及破局的方式。
七指往庭院而去,似是很关心六霸的情况,武叟却乘势而跃,往天空而去,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此时旷业与托城联手使出忌命土诀,只是两人都气喘吁吁,背靠着背,有种相互依存的模样,这cp嗑得虽不合时宜,却也难能可贵。
命领陀曾在多年前将忌命土诀一分为二,传给寒门族是实战类,生门是取巧类,这也是忌命界首例忌命诀不内传却远播的案例,被人传为大公无私的美誉。
臭彪坐于石壁之上,手脚全麻,却以气御锤,像抡起沉重的石头吓唬逼近的猎狼狗。
理激一只腿压着原随,一只腿控制着意念,将扑上来的狼狗一一挡下。
许浩模模糊糊,只觉得自己的左手若有似无,关于断手的记忆也若隐若现,一直呆呆地摆着手臂,像是陷入了幻诀。
劳闲已累得直接躺在众人围成的中心,嘴巴大张,像个乞讨者。
魁楚与老土蛋,都不约而同地移向茜茜,但显而易见茜茜对老土蛋戒备满满,不得不防。
此时天井已被结界阻隔下来,而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情龙和视龙蜷缩在靠客厅的三寸天堂,意龙和音龙则在靠庭院的三寸天堂,四条庞大的身躯被无比缩小的结界像漏斗一样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