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黑压压的两万大军,顾浔脸上没有半分慌张,一脸的云淡风轻。
“欧阳将军,你若是真的觉得这城中无人,大可攻城便是。”
“你总不至于畏惧我这一人吧?”
先锋将军肖讯轻声道:
“将军,要不我带五百兵马上前试探一下虚实?”
欧阳憍短暂思索片刻,轻轻点头,并交代道:
“记得到城下即可,不可贸然入城。”
肖讯点点头,大手一挥前方五百兵甲整齐成进攻姿态,列阵向前。
顾浔依旧不为所动,直到五百兵马距离他不足十步,他依旧黑发飘飘,淡然喝茶。
“肖将军,你这人不厚道。”
“我请你们欧阳将军喝茶,你倒好,弄得漫天灰尘,这茶变味了。”
肖讯手持一柄烽火狼牙棒,号称有开山之力的猛将,他用手中兵器指向顾浔。
“少给我装神弄鬼,要么降,要么死。”
顾浔将飘满灰尘的茶水泼在肖讯指向自己的狼牙棒上,起身拍了拍屁股,微微侧让一步。
“肖将不是想知道里边有没有大军吗,进去一观便是。”
“请。”
肖讯满脸涨红,恨不得一棒子捶死这个一身白衣,不着战甲,不像武将更像读书人的年轻人。
“小子,欺人太甚。”
片刻冷静之后,肖讯最终还是气不过这小子,当即一棒子挥了下去。
武将没有点血气还能称之为武将吗?
难道天天像一些文臣,当着面忍气吞声做龟孙,背地里阴谋算尽真小人。
一棒子下去,‘哐当’一道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肖讯只感觉手上力一空,差点前扑坠马。
幸好马术不错,没有掉下来。
再看手中狼牙棒,只剩下一截,断面光滑如镜,可以照清他惊恐的神情。
再回神,那柄斩断他玄铁神兵的利剑,已经冒着森然寒气,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身轻如燕,蝶立战马头,一手负后,单手出剑,黑发联动衣袂飘飘。
顾浔没有低头看肖讯,目光看向远处的欧阳憍,朗朗道:
“欧阳将军,你这手下很没礼貌。”
欧阳憍想了想,驱马上前,行至肖讯身旁,冷冷瞥了一眼肖讯。
“丢人现眼,快滚。”
顾浔缓缓收起孤鹜,落回茶桌旁 。
“欧阳将军,请。”
欧阳憍翻身下马,行至茶桌前,缓缓坐下,顾浔奉上一杯热茶。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李沧澜寻得一个天奇谋士,方才许以副城主之位。”
“看来非也,李沧澜寻得是能文能武之辈,而且这般年纪轻轻,属实让人意外。”
欧阳憍倒也无惧,端起顾浔的倒的茶水慢慢喝了一口,直言道:
“这是一座空城。”
说出此话之时,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顾浔身上,哪怕顾浔露出丝毫不妥,他便会大手一挥,顷刻攻城。
顾浔端着茶水的手稳如泰山,脸上笑意浅浅。
“欧阳将军无需试探于我。”
“之所以不想大动干戈,无非是想给你指一条明路罢了。”
“哦”,欧阳憍一声惊疑。
“这么说苏将军是胜券在握了?”
顾浔轻轻放下手中茶杯,笑道:
“自从欧阳将军进入这 汉南山口,这两万大军便已经全军覆没了。”
好大的口气,他欧阳憍可不是这般容易被唬住之人。
“苏将军未免也太过狂妄了。”
“真当我这两万大军是沙子做的不成?”
顾浔反问。
“难道不是吗?”
“这两万大军,属于真正属于欧阳将军的,恐怕只有半数吧?”
“至于另外的一万大军,都是从明州各地抽调,临时组建的吧。”
“这一万人其实就是一盘散沙,所以你才将其放在后军是吧。”
欧阳憍没有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能将自己的大军研究的如此透彻。
“沙场无弱兵,看的是用兵之人。”
“只要运用得当了,散沙一样可挡江水。”
顾浔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在汹涌的江水面前,散沙始终是散沙,一击即溃。”
顾浔方才放下茶杯,后军便传来一阵骚动,传令兵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启禀将军,我后军突然遭遇敌骑军袭击,现在已经被切割,与中军断开了联系。”
闻言,欧阳憍脸上神色复杂,偷偷打量顾浔,却只见这位年轻人依旧波澜不惊。
“令,中军即刻回援,驱离敌骑军。”
汉南山口的地势,不利于大军展开,不适合迂回包围敌骑军。
稳妥的办法,还是中军回援,驱散敌骑军,与后军汇合。
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支援柳州城,只要攻下柳州城,稳定大局,有大把时间回头收拾这些散兵游勇。、
后方出现大军,欧阳憍内心反倒安心一截,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现在苏将军不会嘴硬城中有大军吧?”
顾浔坚定的点点头。
“有没有 大军,在将军,而不在我。”
“欧阳将军信则有,不信则无。”
欧阳憍大手一挥,大军整齐 ,整齐的步伐在狭窄的汉南山口回荡。
顾浔依旧端坐茶桌前,脸色一样从容,见不到丝毫慌张。
“欧阳将军三番两次的吓我,无非是担心在此死磕之后,能够抵达柳州城下的大军会所剩无几。”
“想必将军应该从离开的降卒口中知道,除去降卒,我还有七千大军。”
“凭借狼险关的天险,即使将军手中有重型攻城器械,想要攻下狼险关,也是难如登天。”
“退一步来说,即使不考虑战损,光是时间便需要数天,届时柳州战场大局已定,你的大军还有必要赶往柳州吗?”
“当然,我说的大局已定,并非是两州联军攻下柳州城,而是柳州城下,两支大军分崩离析。”
欧阳憍眉头紧锁。
“何来分崩离析之说?”
“看来将军并未关注天下局势,就不知道魏国朝堂之变局吗?”
欧阳憍自是知道刘琦因为儒家之事,被贬魏国西疆。
只是此事与中域之变局有何关系?
“刘琦此刻已经统帅三州兵力,陈兵北玄澹州边境。”
欧阳憍脸色终于变了,两州联军之所以合兵共伐柳州,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北玄撑腰。
若是没有北玄大军牵制柳州北部边军,那想要攻下柳州城的希望不大。
两州联军终究只是一盘散沙,闪电战可以,可一旦拖久,必然分崩离析。
何况现在的柳州新城高大厚实,已经隐隐有中域第一城的势头,想要攻下,至少得五倍以上兵力。
“欧阳将军,说句实在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死守狼险关。”
“从我离开柳州城之时,便已经有着吃掉你这两万大军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