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愉悦到即将达顶端时，一切戛然而止。
柳徇风迷茫的撑开眼皮，少女松开环住他脖子的双臂向后倒去，意志消沉的将自己沉进水里。
零星冒出几个气泡，证明她还有气息。
发生了什么？
又是为什么？
柳徇风一脸怔愣，明明刚还拉着他共登极乐。
转头水面归于平静，强行从情欲中清醒的柳徇风疯狂的扑进水里，试图将人捞出来。
“凝凝，凝凝，你不要吓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还是我弄疼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了，你骂我吧，打我也行，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又或者之前的话你反悔了？没关系的，当一辈子的替身我也愿意。”
“凝凝，你理理我好不好？”
“……”
【不好。】
陆凝霜在心里回复，对于柳徇风的呼唤她只觉得吵。
人生真无趣，就连唯一能给她几分快乐的情事，也变得乏味至极。
好累啊！
……
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透过秦君翔让人替换的月影纱，显得床榻温暖而朦胧。
与外界呼啸的冷风很是不搭。
床边有一道闷且沉重的心跳，一听便知身体的主人熬到了极限。
陆凝霜翻身背对着他，厌烦得很明显。
柳徇风默默掖好被子，哑声劝道：
“凝凝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我给你熬了牛奶羹，加了足量的蜂蜜，吃点儿暖暖胃怎么样？”
陆凝霜没回话，指尖揪着外层毯子上的羊毛，呼吸因为烦躁重了几分。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
柳徇风掀开被角，俯身作势将她搀扶起来，陆凝霜扭头与他对视，就这样半靠在他怀里说：
“我宠你这么久应该够了吧？”
柳徇风心头一坠，语气柔和的询问：
“凝凝，你说什么呢，先喝粥好不好？”
病恹恹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启唇：
“我说我腻了，对你的脸，你的身体，你这个人。”
“凝……凝？”
“柳徇风，你也没年轻多少！你看看你现在，双眼青黑胡子拉碴，丑得我胃里翻涌。
我说让你做自己的意思是让你少管我，你低声下气跟个哈巴狗一样，真的无趣至极！”
柳徇风垂眸搅着米粥，强颜欢笑，“凝凝别说笑了，我们先用膳。来，你之前伤心过度损了胃气，需要按时吃饭养回来。”
陆凝霜手肘一抬，将碗撞掉，冰冷的双眼锁定在柳徇风脸上。
“我感激你先寻到我，如果你觉得不够，我现在可以再和你云雨几次，就当对你真心的奖赏。”
柳徇风红着眼睛，喉咙哽得发痛，他低吼着将陆凝霜扑到床上，本以为他会兽心大发，结果却抵着她额头静默良久。
热乎的眼泪从眼眶滴落到陆凝霜的眼角，他苦痛的叹道：
“凝凝，你真擅长将人的真心踩碎。”
柳徇风指尖揩去少女眼角的泪痕，抿唇一笑。
“我亲口对你说一次，我不是为了与你共赴巫山才喜欢你的，也不是为了与别人争个高低才紧追你不放。
或许我们的缘分起源于我的好胜心，但一路走来，那些原因早已失效。
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你就算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找到。
遇见你后，死字在我眼里变得很不吉利，可我现在想告诉你，我希望你死的那一刻，是我陪在你身边。
我陪着你渡忘川，过奈何，就算当孤魂野鬼也不会让你孤单。
我发现凝凝你很喜欢翻旧账，所以我内心总是很忐忑，担心你翻我旧账将我踢掉，毕竟最初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
同时我又很庆幸，庆幸自己为了好胜心自荐枕席，才有了喜欢你的机会。”
他翻过身，将她搂在怀里，难过得声线都颤抖了，却还轻拍着陆凝霜的后背安慰着。
“凝凝是生病了，情绪反复很正常，我才不会被你几句话骂走。我是男人，还是大夫，刚才的话我不会当真的。”
他扬着下巴努力眨眼，似是要将泪花收回去，陆凝霜抬眸望去，他哭得眼眸嘴唇都红艳艳的，好讨人欺负啊！
陆凝霜摩挲着男人因为仰头而格外凸起的喉结，忽然用力掐住，翻身跨在他身上。
“继续哭！”
长发从肩膀垂下，精致冷清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圣洁和妖邪在她身上同时出现。
柳徇风眨了眨眼，停歇的两息得到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让你哭？你没听到吗！”
陆凝霜拔了柳徇风的发簪，抵在了他的右眼处，强烈的异样感和危险感让睫毛疯狂眨动。
柳徇风死死盯着对方的脸，那六亲不认的模样属实让他怕了。
“好吧，嘤嘤嘤嘤，我好难过啊，凝凝的话将我的心伤得稀碎，嘤嘤嘤，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丑了，我是不是变成被凝凝厌弃的黄脸公了……”
柳徇风哭得很凄惨，很卖力，很夸张。
在心上人面前哭怕什么？
说不定还能让她心疼。
其实柳徇风没变丑，熬着心血不分日夜的守在陆凝霜身边，熬出了一种宁折不弯的凄美小白花样。
看着伤心得不能自已的柳徇风，陆凝霜的脑海里闪过一帧帧他们相处的画面。
陆凝霜慢慢放下身子靠在柳徇风怀里，将脸贴在他脸上蹭了蹭。
“好了，不哭了，柳大夫。”
凝凝哄人的话真好听，我恐怕是第一个被她哄的男人吧？
柳徇风翘起了狗尾巴。
“噗嗤”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低头一看，陆凝霜手中的发簪刺进了他的肩膀。
鲜血汩汩流出，她低头亲吻着伤口，将血液扫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