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回去之后要如何应对来自组织的审查暂且不提。好歹他在组织的地位也还算够高,在没有证据之前倒也不会被无缘无故的送进审讯室。
而格林维尔在到处浪的期间,也听见了一个比较劲爆的消息。
——雪莉叛逃了!
毕竟只是个体力普通的研究员,一个人偷溜确实是费点劲。
雪莉的失踪至少表面上和琴酒有关,据说是因为琴酒杀了她姐姐,然后又抗议琴酒用她的药杀人,对琴酒的一系列行为不满……
若是换成之前,雪莉的叛逃大概会引起组织地震,毕竟那个老家伙的希望都放在了她手里的药物上。
不过自从伯特伦斯拿出了大概是一到两个半成功的实验体(失格者)后,组织的boSS对这边就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
所以雪莉失踪的事情,除了一直很关注宫野家成员的贝尔摩德很在意以外,也就只有安室透在乎了。
然后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选择从格林维尔这边打听消息。
格林维尔能知道什么呢?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代号是雪莉,性别女,大概是个天才科学家,然后无缘无故消失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两个人也孜孜不倦的持续性打扰他。
区别只在于贝尔摩德大概是有恃无恐,总是直接问,而安室透就总套话。
格林维尔没觉得烦,他甚至很好奇。
“你说这俩人怎么回事啊?”格林维尔手里捧着杯奶茶,坐在时杭的椅子上摇晃着双腿,疑惑的询问。
正在看书的时杭都懒得理他:“你觉得呢?”
“一个是恨,一个是爱屋及乌吧。”格林维尔倒也不是完全搞不定这两个人,他只是有点疑惑,“前一个我理解,后面那个——他知道这人是人是鬼吗?就这么在乎?”
组织里研究员的信息保密级别很高,格林维尔并不是会为了这种“无关紧要”而且他也不关心的事情冒险的人。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去打听这个“雪莉”何许人也。
“是人是鬼都得看看才知道。”时杭随意的应付着,然后翻了一页书,“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格林维尔一口气把奶茶吸光,然后跳下椅子,走到时杭面前:“喂,你倒是抬下头啊。”
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不看他吗?
“你怎么了?”时杭纳闷儿的抬起头,“以前我一边睡觉一边听你说话你都没意见啊?”
格林维尔:……
格林维尔大怒:“所以你那天是睡着了不是在思考?!”
“我以为你知道?”时杭疑惑的反问。
“我不知道!”格林维尔难得的破防了,“我认真找你谈人生谈理想,你在睡觉?!”
他为人自有一套逻辑,很少和别人探讨什么,一般都是自己去见证。
结果他和时杭认识到现在,唯一的一次认真探讨这些哲学问题,时杭居然在睡觉!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啊!”
时杭倒是很平静:“困了就睡啊,有什么奇怪的。”
格林维尔:“……你这样子真不像是经历过高考的。”
“我高中也没熬过大夜好吗?”时杭比他更无语,“而且来之前我已经大学了,不用再熬夜了。”他又不是非要考第一。
好吧他就是单纯不觉得这个比睡觉重要。
“那你说你不聪明?”
“怎么,你比我哥聪明?”
格林维尔哑火了。
他们谁跟时昭比脑子那都是自取其辱。如果不是卡俄斯给时昭思路带偏了,他们现在应该在外太空飘着找新的定居地。
「boSS,松田先生来找您了」dEAth的声音响起,于是时杭立刻端茶送客把格林维尔踢了出去。
“你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格林维尔幽怨的说道。
“那你倒是变回女孩子啊。”时杭嘴角一抽,这家伙原本是女性,成为代行者之后脑回路越发抽象,最近又喜欢上当红发小男孩。
不过……
“你最好还是悠着点。”时杭提醒他,“琴酒是个纯粹的杀手。”
忠诚是因为值得,杀人只是擅长的工作。
“我知道。”格林维尔无所谓的说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知道他会是狼王。”
残忍、沉默、致命。
“不过,还挺有趣的,不是吗。”格林维尔笑了起来,“我想看看他的选择,虽然应该是可以预料到的了。”
“你呢,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时杭头都不抬:“我无所谓。”
他懒得管那么多。
“这样也好。”格林维尔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
时杭没直说有机会就解决琴酒,也只是因为格林维尔的面子了。
——他居然有面子这种东西,我们的拉结尔先生未免太心软了。
“我又不是什么皇帝,”时杭却是看懂了格林维尔的表情,“当年一来为了防止自己妥协,二来为了预防之后可能的腐化堕落,我选择将自己的心理年龄固化。”
时杭合起书本,站了起来:“永远乐观、永远执着,撞破南墙不回头。”
“不屑于什么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在意唾手可得的权力。”
“尊重生命,尊重人格。”
“不被环境同化、不为险境摧折。”
他看向格林维尔:“我以为我一定会变。”
他父亲和纪羽都是体制内的。
那条路好走,也难走。
他亲眼见过有人偏离道路,最后和昔日的同僚们成为敌人。
人心易变,在那种情况下,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信任以后的自己。
——但是那个固化心理年龄的手段,早就失效了。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是在空间夹层里逗留七十年的那个自己,因为战争和孤独变得敏感又尖锐之后吧。
但就算是那样,他也只是有些疲惫,需要缓和情绪而已。
他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强大。
“格林维尔,”时杭的语气和缓,目光也很是温和,“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追寻什么。”
“生命的意义?人类的虚伪?信仰的幻灭?”
“你如果一直只在看着的话,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你要的答案。”
格林维尔沉默良久,最后抬起头看向时杭:
“我只是不理解你。”
他不理解那个自己都在迷茫的青年,为什么选择接过只剩一点火星的火把。
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时杭肯为了一群陌生人做到这种程度。说是呕心沥血或许有些过,但是殚精竭虑总是有的。
“当年脑子一热、牙一咬就做了。”时杭的目光灼灼,嘴角勾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至于说什么未来、什么结局——”
他这人天生一身反骨,死都得选个自己喜欢的姿势。
“——就算注定要毁灭,那路也得是我自己走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