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时杭。
他正在东京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等人。
虽然时杭没有千金买马骨或者商鞅立木的意愿,但这一批晨曦内调名单里有个特立独行的刺儿头,他还挺感兴趣的。
怎么说呢,和他以前那个像啊。
所以他打算过来看一眼。
当然,并没有表明身份,只说自己是晨曦化工的人事经理,希望能见一面。
对方很痛快的答应了,于是两人约在这家咖啡厅见面。
这会儿左等右等不来人,他还寻思怎么回事,结果下一刻电话就响了。
「时哥」电话对面的年轻人语气苦恼「机场出了点事,我暂时出不去……我们改天见面?」
这人说的是中文。
“什么事?杀人案?”时杭半开玩笑的随口一说,结果对面沉默了。
时杭心说你沉默什么?真碰见案子了?
“时哥你猜得没错。”年轻人的语气有点干巴,“啊,他们觉得我是嫌疑人。我日语就学了俩礼拜,得用下翻译软件,先挂了。”
电话挂断前,时杭还隐约听见这人骂了一句“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时杭:????
不是,至于这么离谱吗?!
*
纪回人有点麻。
是这样的,他之前不是为了给他家老纪报仇,打算一个人搞事吗?
老纪一个电话给他送去了秘密基地,他被血虐了一个半月,拿了张合法管闲事……Icpo的证,在自家也留了备案。
之后就被一脚踹去美国了。
他在美国搞了不少事,踹掉了那个不长眼组织的俩窝点,抓了一个有代号的成员。当然,没暴露身份,只用了证件上的假名。
——其实他更想把人搞回国,但是和联络人商量过后觉得太冒险,收益又不高,就没继续干了。
然后他拿了新线索,就又申请去日本。
至于说为什么他一个月没去还没被开除……哈,他是国内借调过去的,要开除他只能走国内的审批程序,国内又一堆人给他作保。
开个玩笑,他工作效率可是很高的。干完活再走那叫合理安排时间,不算迟到早退。
总之他现在是又跑来了日本,临时抱佛脚学了俩礼拜日语,现在只能看懂文字,交流相当困难。
结果就这,他还被堵在机场了,因为死者的朋友说一定是他下的手。
纪回心说老子都听不懂你们说话,还下手?
他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免费的翻译软件跳出的音节听得来办案的警察直摇头。
“怎么了?”
萩原研二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做笔录的小警察连忙向他求救:
“萩原前辈,这人好像不懂日语。”
“那这里我来吧,我会一点中文。”萩原研二话音刚落,就看见眼前这个长着双丹凤眼,左眼下方还有颗泪痣的青年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萩原研二:……
然后他在纪回连翻译带比划,中文夹英文加日语的说法下终于完成了交流。
双方都是一后背的汗。
“哥,太感谢了。”纪回差点去握着萩原研二的手摇两下。
萩原研二:……
“我比你小两岁。”
纪回手摆摆手:“哥你不懂,这是敬称。”
萩原研二心说我确实不懂,他头一回见用三国语言做笔录的。
“我能走了吗?”纪回看着哭天抢地的死者家属,暂时也不是很想计较他们诬告自己的事情。
他刚下飞机行李还没地方放呢,之前约的人事部同事都没来得及见。更何况他日语都说不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结果死者家属突然跳出来又说了句什么。纪回听语气觉得不对,然后拿翻译软件一搜,好家伙,骂人的话。
好家伙,给脸不要脸是吧?
纪回小时候被人骂过孤儿,他当场就喷回去了。之后又拿着他爸的烈士勋章找上那几个瘪犊子父母单位,也不说话,就站着。
告老师,最多也就是开会批评劝说。找准那群孙子的命脉,才能拿捏他们下半辈子。
——他还没找记者呢,够善良了。
找记者就要牵扯到老纪,而且他那个年纪,挺难控制后续发展的。见好就收,免得把自己折进去。
于是纪回在和给他做笔录的那个警察确认过,自己已经摆脱嫌疑之后,直接帮着鉴识科找齐证据破了案。
果然,就是刚才骂他那孙子。
“哈,果然,”纪回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语气嘲讽,“扔块石头出去,被砸到的那条狗叫得最大声。”
晚了一步的萩原研二:?
他忍不住看向了自己刚才记录下来的信息,这人是晨曦化工的系统后端工程师吧?真不是什么转战三国的侦探?
而且这个破案手法和搜证流程,尽管某些流程不太一样,但居然比鉴识课的还专业?怎么回事?
之前你日语还说得磕磕绊绊,这会儿靠着翻译居然把作案手法都说全了?这就是愤怒的力量吗?
还有就是……这个破案的习惯,好像有点熟悉啊?
是不是愤怒的力量纪回不清楚,但他确定这是自己日语交流说得最通顺的一回。
就在事情暂时结束,萩原研二决定让其他人先回去,他开车送送这位无辜被陷害的外国友人,顺便帮他纠正下语法错误时,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萩原,这边是你负责吗?”时杭手里还拎着几个打包袋,“喝咖啡吗?街角那家……”
这句话剩下的几个字哽在他喉间,时杭的喉结滚动,竟是一时失语。
纪回正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情绪和打字速度几乎成正比,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看,他警惕的抬起头。
而正看着他的白发青年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toki?”萩原研二疑惑的看着时杭,怎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时杭抿了抿嘴唇,把那一袋子咖啡全塞给萩原研二,自己走上前去。
“你好,我是时杭。”他伸出手,眼底依旧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然。
“啊,时哥?”纪回抬起头,眉眼都舒展开来,“你认识刚才那警察?我日语说成那熊样他都能听懂,水平真不错。”
说着,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半是玩笑半是感慨的说道:
“说起来,时哥你知道吗,我觉得咱俩肯定有缘。”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改名之前,也叫时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