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将军的意思是让她自己跑,结果她非但没有放下她,还让他管她叫太君。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虎将军还想说些什么,只觉腰上一痛,福宝不知从哪拿了根绳子,把他死死的拴在背上,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窗外的树上。
楼下的卫兵已经上来了,整个招待所的人几乎都醒了过来。
灯火陆续亮起,先上来的卫兵对着两人就是一通扫射。
福宝背着虎将军在房顶、树干、墙上不停地左腾右闪,虎将军死死的抓着福宝的衣服,大气都不敢喘。
子弹就在他耳边嗖嗖的飞过去,他缩在福宝背上,这位置,但凡中一颗弹,都得是他接着。
他心里暗暗叫苦,心说红方其实可以不用派人来救的,不来救他还能多活一阵,这么一救他可能要死在顷刻了。
幸好这位小同志身手敏捷天生神力,背着个人还能上蹿下跳飞檐走壁健步如飞。
但虎将军还是害怕啊,身后追上来的卫兵越来越多,枪声密集的跟鞭炮似的,他试探着问道:“太……太君,要不给我把枪,我拦一拦他们。”
福宝正提着气猛跑,用倭语叽里呱啦的回了他几句。
福宝的倭语水平一般,虎将军能听懂一点,她大概意思是说:“不用拦,他们追不上。我不愿意杀他们,要杀我早杀了。”
虎将军在她身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就吹吧,现在的小同志真狂啊。
说话间福宝跃出院子,取出四颗烟雾弹回手一扔,墙内顿时想起一片咳嗽声。
福宝又跑了一阵,她带着虎将军躲到路边干涸的排水沟里,远远的能听见卫兵分了几个方向,四处搜人。
虎将军低声道:“这里是老姜的地盘,我们快点离开这儿吧。”
福宝忙道:“不行,我还得把六子救出来。我先帮你找个藏身的地方,你躲一会儿,等我带了六子出来,咱们一起跑。”
这是冬天,树都是光秃秃的,山也光秃秃的,往哪藏呢?
福宝支着脑袋扫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个灯笼亮着,好像是个村子。
“走,去那边。”
她在前面跑得飞快,虎将军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一会儿,福宝掉头回来接他,“来吧,我都安排好了。”
虎将军本来还奇怪,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有人家愿意收留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呢?
这位小同志是怎么说服人家的?
等他到了那户人家的院门口一看门口的白灯笼,瞬间有些不祥的预感。
院子里一片寂静,他探头一看院里停着口棺材,两个守灵的人趴在桌子上睡着。
他才知道福宝压根没有说服人家,她甚至没有跟人家打个招呼,就两杵子打晕这两个守灵的,然后大义凛然的跟他说:“我都安排好了。”
虎将军一时沉默,他四下看了看,“你不会让我进棺材里吧?”
福宝笑道:“咱俩真是默契,我就这么想的。你不用担心,棺材里没人,这家没找到尸体,就放了几件衣服,我给你抠了个透气孔,你进去躲躲,救了六子我就来接你。”
虎将军默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经过这一晚上,他感觉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命大了,无所谓了。
福宝推开棺材盖,他默默的翻进去躺平,福宝又把棺材盖给他仔细的盖上。
此刻,半数的卫兵们正在附近二十里内进行地毯式搜索。
负责搜寻的长官急得跳脚,旁边的部下劝他,“队长,咱们回去吧,这一点线索都没有,去哪儿找啊?”
长官气道:“你闭嘴,找不着也得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好端端,丢了个大活人,你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那部下想了想,劝道:“虎将军虽然被劫走了,小张还在,要不咱们回去守着那个?总不能鸡飞蛋打,两个都保不住吧?”
长官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敌人已经打草惊蛇,现在曹队长带着另一队就在小张屋外站岗,你怕什么?
就算敌人是猪脑子,今晚也不会再来招待所冒险了。你少偷懒,赶紧给我搜!”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福宝就悄悄在暗处听着。
她心想:你们觉得我不会来了,我偏要来,书上怎么说来着?这叫反其道而行之。
经过这一突发事件,招待所的卫兵要被迫加班了。
搜寻的小队一直没有消息,曹队长心急如焚,他按着枪,在走廊里不停地走。
六子听着门外哒哒的脚步声,把头蒙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了,猛的打开门:“能安静一会儿吗?我要睡觉。”
曹队长歉然道:“事发突然,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长官见谅。”
曹队长礼貌的态度,稍稍熄灭了六子的怒火。
六子想了想,问道:“来人是谁?方便告诉我吗?”
曹队长道:“应该是小鬼子那边派来的。”
六子眉头一皱,“有证据吗?”
“卫兵听到他们用倭语交谈。”
“对方来了多少人?”
“一个。”
“一个?”
“对,一个女人,把虎城将军背走了。”
六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曹队长,你不方便告诉我可以不说,扯这些瞎话有什么意思?
虎将军少说一百五十斤,一个女人背着他逃走,你们会追不上?”
曹队长冤道:“确实如此,我们也在考虑如何跟上峰汇报。如实汇报的话,只怕没有人相信。”
他说得十分诚恳,六子思虑片刻,“若果真是小鬼子派来的人,你们不用在我屋外站岗了。我张某人跟鬼子之间,不仅有国仇,也有杀父之仇,他们不会来营救我的。”
曹队长抿着唇没有吭声,心里却在点头认同,有道理,感觉今晚不用加班了。
六子说着关上了门,他回到屋内,却越想觉得蹊跷。
小鬼子怎么会来救虎将军呢?这不合情理啊。
真有一个女人背着他逃走吗?六子想象不出那是什么画面,他默默摇头,心道:若真有那么一个女人,我倒想见见。
他想到这儿,拿起桌上的暖壶准备倒杯水,忽然看到地上多了一双脚。
他抬头一看,一个女人躲在隔断后,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六子手一滑,杯子摔到地上,哗啦一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