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书心急如焚,一路脚步匆匆,顾不得那凛冽的寒风往身上猛灌,等他赶到养济院寻温以缇的时候,整个人已然冻得满脸通红,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从嘴里不断冒出,又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温以缇正在屋内烤着火,听闻邵玉书前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又看到邵玉书那狼狈又冻得够呛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赶忙扭头朝着下人喊道:“快去多添些炭火和端一杯热茶过来,再拿一个汤婆子给邵大人暖暖身子!”
下人们听了,急忙应了一声,便手脚麻利地忙活去了。
邵玉书顾不上暖和自己,径直走到温以缇跟前,眼神中满是焦急与疑惑,急切地开口问道,“温大人,到底什么情况啊?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现人贩子了呀?还闹得满城风雨的,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温以缇,眼底的责备之意毫不掩饰,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大的事儿,你身为知州怎么事先都没个防范呢。
问完这话,他又冷哼了一声,似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温以缇轻笑了一下,开口道:“邵大人,不要着急,你先缓一缓暖暖身子,一会儿我再同你说。”
邵玉书一听这话,心里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想着这都什么时候了,温以缇怎么如此漫不经心啊!
可转念一想,人家如今可是知州,这甘州城大小事儿可不都人家说了算嘛,自己就算再气,又能怎样呢?
邵玉书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只能愤愤地一甩衣袖,闷声不响地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
温以缇看着邵玉书这副气鼓鼓又无奈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却也没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邵玉书缓缓地出了几口气,情绪似乎平稳了些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邵大人,还想问你一件事呢,你可否认识一个叫胡三爷的人?”
说这话时,温以缇眯起眼睛,目光中透着一丝探究。
凭她对邵玉书这么长时间的了解,着实不太相信邵玉书会是那种和人贩子牵扯不清的人,想来定是下面的人,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罢了。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在这等关乎人命、搅得满城风雨的大事上,还是得谨慎些再好好判断一番才成。
邵玉书被温以缇那探究的目光瞧着,心里别提多不自在了,一副满是疑惑的模样,皱着眉头对着温以缇问道:“什么胡三爷?谁啊?”
像这种被称作什么几爷的人,大多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平日里哪怕邵玉书见过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若不是当面见到人,或许能有些印象,单听这名字,完全不知,因为压根就入不了他的耳呢。
温以缇见状,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深意,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听闻邵大人手底下有一个在巡检司的王巡检,邵大人对他应该挺熟悉的吧?”
邵玉书一听,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
他确实对这位王巡检有印象,平常那人对他那可是百般讨好,极尽谄媚之态。
若是以前自己还是知州的时候,邵玉书根本就懒得搭理这种趋炎附势的人,觉得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
可自从降为了同知后,王芷珊劝他,要多与下面那些基层的官员打交道,往后办事总归有用得到人家的时候,邵玉书这才勉强给了他几次好脸色。
而这王巡检倒也很是会做人,每次讨好他的时候,那话说得那事办得,都让邵玉书心里挺舒坦的,时间一长,邵玉书倒也没怎么抗拒与他接触了。
邵玉书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嗯,此人的确是我手底下的人,不过我平日里和他也没太多往来,不算太熟悉。若他犯了什么事,温大人,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酌情处理吧,等我回头再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碰到这种手下人犯事儿的情况,要是搁以前的邵玉书,恐怕早就不管不顾了,可如今不同了,他还想着给自己积攒些好名声,争取重回知州的位置,所以这会儿也算是卖这人一个面子了。
温以缇听了邵玉书这话,脸上的神情越发冷冽起来,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邵玉书,语气也变得严肃冰冷:“卖邵大人一个面子?那不知邵大人这个面子顶不顶得过几十个孩童和二八年华的姑娘们的悲惨遭遇啊!”
邵玉书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难道是…?”
温以缇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立即回道:“就是你的手底下这位王巡检,与那些人贩子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才闹得如今整个甘州城满城风雨,邵大人,敢问您这面子,能有几分能耐摆平这些事儿呢?”
邵玉书一听这话,立马坐不住了,“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可能?他……他哪有这个胆子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副巡检…这……这绝不可能啊!”
邵玉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可他心里也明白,温以缇可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空穴来风的人,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这…这不是要搞他名声吗!
邵玉书猛地停下脚步,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痛骂道:“这个畜生!平日里瞧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温大人,您可得把详细情况都和我说说呀,若真是他干的,我邵玉书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