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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今后在这甘州,若有任何难处,尽可来寻伯父,伯父定会不遗余力地助你尽早完成陛下交付的差事,也好早些回京,远离这战乱之地,岂不快哉?

不过咱们说好了啊,你回京后,若有可能还是出宫吧,实在不成…”随后顾宏逸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又讪讪的开口道,“哎呀,我说这些作甚,这都是长远之事了,侄女在这甘州少说也得待上数年之久,那我…就再给侄女提个醒。”

顾宏逸凑近了温以缇,轻声吐出一句话,“小心安远侯。”

温以缇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开口问道:“伯父,这是为何?您应也知晓,我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而这安远侯亦是皇后娘娘嫡亲的侄儿,若真论亲疏,其实侄女应该亲近安远侯,而非伯父您才对。”

顾宏逸失笑地摇摇头道:“纵使你在为官之道上有些才能,但终究还是涉世未深,不过也是个小姑娘…也罢。”顾宏逸十分认真地同温以缇说道。

“我就同你说一件定会颠覆认知之事。你可知陛下有十多位皇子,为何如今仅存活了五位?且不说皇子,就连公主目前也仅存四位。

早些年在那后宫之中,每年都会有皇嗣夭折,亦或是宫妃肚子里还未能出世便小产了,皇后这位后宫之主,又怎能说毫无干系?她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仁慈温和,贤良淑德!”

温以缇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这一点她倒是知晓,也深知赵皇后能稳坐中宫这么多年,手里定然不会那么干净。

顾宏逸见尚未说动温以缇,随即又开口道:“不说从前之事,就说当下,您可知为何我家姐姐如此针对你?”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这其中自然有我那不懂事的庶妹作祟,但亦少不了皇后在暗中推波助澜。你心中定然很是疑惑,为何皇后娘娘要如此行事?

那不过是她看中了我顾家手中的兵权罢了。安远侯府一门,如今嫡系只剩下安远侯一人,曾几何时,陛下连个侯位都未曾晋封于他,从始至终,他永远都是世子之位,赵皇后娘娘定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我家庶妹起初的确做错了事,挑唆安排你进了小选,但母亲得知之后,训斥了妹妹一番,还给我姐姐递了信过去,让其将你调到她宫中,之后寻个由头把你送出宫即可。

但谁承想,你却莫名其妙当了女官,而后你如此迅速地晋升,从九品到八品甚至七品。虽说是你立了功,但若没有赵皇后在背后助力,你亦不可能如此顺遂。

这一切皆是她的算计,你可知她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温以缇沉着声开口道:“望伯父告知。”

没错,顾宏逸所说的,皆是她一直以来心底困惑的,她找了许久的答案,至今仍不清楚,为何赵皇后要这般不遗余力地帮她。

若真是要寻一个人来扳倒那七王爷母子,也不需要她这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吧。

她可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

温以缇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神色愈发凝重。

顾宏逸开口说道:“起初,或许皇后只是随手将你当作一枚棋子,然而她未曾料到你竟能接连立功。当你提出令陛下重视的想法之后,皇后这才真正打定主意要在你身上做些文章。侄女,你不妨大胆设想一下,若皇后想让安远侯夺掉顾家的兵权,她会如何行事?”

温以缇沉思片刻道:“想方让顾家犯下大错,借机让陛下收回顾家的兵权。”

顾宏逸笑着应道:“没错,那皇后又该如何使顾家犯下大错呢?她寻觅我们顾家的把柄已然数年之久,但却始终未能得到给予顾家致命一击的错处。

直到你这个与顾家存有敌意之人的出现,让皇后有了新的盘算。赵皇后不遗余力地助你迅速登上高位,引得陛下重视,而后再将顾家与你的矛盾激化。届时,凭我那姐姐任性妄为的脾气,定然会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到那时一旦你命丧于顾家之手,再由皇后将这些年搜集的顾家把柄呈交陛下,那么…”

“顾家的兵权自然会顺理成章地落入赵家的手中。”后一句则是温以缇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她此刻浑身寒意骤起,终于明白赵皇后一直不遗余力提携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但她猛地抬头看向顾宏逸说道:“不过,皇后娘娘为何没有继续这么做?若我在前往甘州的路上命丧黄泉,将其嫁祸给顾家,这不是正合她的心意吗?”

顾宏逸回答道:“你以为赵皇后没想过吗?这一切不过都让我顾家识破,给拦了回去罢了。

我们顾家已经遭受一次谋害,丢失众多兵权,如今我在这甘州城内名不正言不顺,皆是拜皇后所赐,顾家自然不会再任由皇后肆意妄为!”

“原来是这样…”温以缇喃喃道。

顾宏逸云淡风轻地道:“所以啊侄女,咱们两家不过都是一些小误会罢了,但真正想要我们性命的是皇后,我们为何不携手联合起来一同对付她?…”

没等顾宏逸的话说完,温以缇像是大受震惊的模样,脸上冒着虚汗,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顾宏逸止住了嘴,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温以缇强行站稳身子,抬手拒绝了。

“伯父,对不起,是小女失态了。不过…这几日奔波劳累,我实在身子有些扛不住了,能否先回我先回到住所,咱们日后再商议,更何况此处人多嘴杂,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谈这种事情。”

顾宏逸也反应过来,随即点头说道:“也是,天色这么晚了,我与你说的也够多了,还是先回去吧。”

随即温以缇连忙招手,远处的彤儿和香巧还有徐嬷嬷都快步赶了过来。

徐嬷嬷有些担忧扶着温以缇,连忙脱口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温以缇轻笑摇头:“无事,就是身子有些不适。”

随即她欠了欠身,对顾宏逸道:“伯父,我们先回了,邵大人那就劳烦您了。”

顾宏逸点头“你且安心吧”,随后看着温以缇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直至马车的身影消失不见。

夜色如墨,晚风瑟瑟,更添几分紧张压抑的氛围,仿佛将两人的心思都隐藏在了这沉沉的黑暗之中。

“大人。”马车内,徐嬷嬷轻声唤了一下。

温以缇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虚弱之态,取而代之的是目光如炬,表情凝重在想什么。

那顾宏逸刚才所说半真半假,真当她不知呢。

赵皇后是豺狼虎豹,那顾家又岂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

若不借机寻个由头离开,恐怕那顾宏逸定会让她当场下定决心表态。

赵家和顾家,她都不想掺和进去。

不过,顾宏逸的话倒是点醒了她,那安远侯绝非可靠良善之人。在这甘州,万事只能靠自己。

且让他们去斗吧,温以缇此刻便想着用拖字诀,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们双方无论谁是最后的赢家,她都不想与之撕破脸皮。本还不知该如何面对那顾宏逸,这回倒好了,顾家率先捡起面具戴上,如此一来,倒还能与他们周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