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龙泽伸到面前的手,言清迟疑了会儿,才将自己的手贴上去。
男人体温本就异于常人,掌心相触时传来一阵冰凉。
言清倏尔抬眸打量,眼前人肌肤冷白,钴蓝色的眸子积聚着千年寒霜般看不见情绪波动,微抿的薄唇反被衬得色泽鲜艳。
像是刚从哪个古墓冰棺里苏醒的血族君主。
“凭龙哥哥和我的关系,哪儿需要这般生疏。”她撤开手时,修剪圆润的指甲刮过男人掌心。
潋滟眸光流转间,微掀的唇角勾起浅浅笑意,艳丽无双的小脸红云浮起,少女的羞涩中晕染着似有若无的勾引。
龙泽压了压眼尾,拢起的眉头半天不曾舒展。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羽毛刮过的瘙痒感,他往后退了小半步,慢条斯理的重新戴上手套。
“邀请你成为助教,是督查会深思熟虑的结果,你有选择拒绝的权利。”
他钴蓝色的瞳孔聚焦在面前的人身上,冷峻的面容透着丝戒备。
昨夜赶回联邦召开了针对伪人的紧急会议,他早上衣服没来得及换就被裴长青急匆匆招来了学院。
言清的那两管药剂,药植的提纯度不高,药效完美率却十分惊人。
裴长青反复观看了她考核时的全息影像,并没有发现她额外添加其他东西,只是将炼药的几个步骤进行了交换。
经过多次测验,论证了她的炼药过程,比学院传承了上千年的药方更为完善。
她用事实向所有人证明了在炼药这一方面,天赋比精神力水平更为重要。
而她对炼药的理解甚至已经超过学院的一些导师,出于对人才的尊重,督查会一致决定破格招聘她为药植系助教。
裴长青原是想要自己来找她,龙泽鬼使神差的揽下了这一任务。
这家伙重钱重利,做事不按套路出牌,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已经被盯上的言清,就是跑到他嘴边的肉。
出于对世交之女的保护,龙泽觉得自己有隔开他们的必要。
这也是看在言伯父的面子上。
在心里说服自己后,他神色更加从容,不沾波澜的目光落在言清身上,静静等着她的答复。
上一次见面,虽然也是受人之托才去的言家,但他多少有些不耐。
而这次,许是因为对言清在药学天赋上的欣赏,他并没有那种厌烦与抗拒的感觉。
他也忘不掉药植系那些老前辈,昨日在实验室里喜极而泣的模样。
一个药剂天才的诞生,意味着前线与虫族抗衡的战士们的生命,又多了一重保障。
想到这,他冷如寒霜的脸不再生硬的绷紧,眼底防备如雪消融。
“你也可以考虑几天。”见言清在自己说完上句话后就一直低着头,他以为是自己太严肃将人吓到的缘故,不由又缓和语气添了一句。
能让他如此和颜悦色的,言清也算是头一遭了。
言清双手捏着裙角,抬头看他时轻咬着唇,露出脸上的失落神色。
“我还以为……想让我留在学院当助教,是龙哥哥自己的意思。”她飞快看了龙泽一眼,敛眸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根筋的男人大概没有理解她突然的情绪变化,眉心常皱留下的痕迹更深了些。
龙泽颔首:“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毕竟督查会的意见,也是经过他和裴长青二人同意的。
他甚至没有安慰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换种说法也没问题。
言清捏着裙摆的手指一僵,对他的直接略感错愕,眸光微动,堆起欣喜的笑抬头看他,将这场藏不住心思的仰慕戏继续演了下去。
“真的吗?”她主动靠近,想要伸手去拽男人的衣服。
龙泽如临大敌避开,面前一道冰镜横在两人之间,周身寒气外放:“你,站远些说话。”
完全是长官命令士兵的语气。
言清有种他要给自己军训的感觉。
回头看了眼毫无存在感的言小弟,这厮已经不知道退后得有多远,抓着根树杈子往她和龙泽这边偷瞄。
瞅着他对于自己含羞带怯一面没有半点神色变化的冰山脸,她觉着自己像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这是招聘文书。”她正要开口,龙泽递上一份二开的帖子。
没急着伸手去接,她拎着裙摆在男人森寒的视线压迫中逼近。
两人间的身高差,让她不得不仰起头与他对视。
“我没记错的话,龙哥哥刚才说,我可以向你提三个条件。”她嘴角微勾,声音娇媚。
手指轻轻抚弄在面前透明的冰镜上,指尖轻点描绘他轮廓,又因为距离极近,而似隔靴搔痒般撩拨他的身体。
龙泽目光不由聚汇到她纤细如白葱的指尖,轻薄净透的冰面,让她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美感。
“是督查会,不是我。”他动动手指撤掉了面前仿若不存在的冰镜屏障,冷声纠正。
他脸色不自然的抚了抚长风衣的襟口。
言清无视他的话,殷切眨着眼望向他:“什么条件,龙哥哥都能答应吗?”
“包括跟你上床睡觉?”
她将刚刚在冰镜划拨的食指含在口中咬了咬指甲,轻佻的扬了扬眉,含着抹暧昧荡漾的笑。
龙泽收起特聘文书,不悦扫了她一眼,按了下头顶的军帽,转身欲要离开。
她拽住男人的胳膊倒打一耙:“咱们这么熟的关系了,龙哥哥竟然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吗?”
龙泽偏头看向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言清立刻松开,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说:“我同意成为助教,尽我所能教导学生们我所会的药学知识。”
“能成为学院的一份子,跟裴导师还有米迦先生共事,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龙泽看她收敛了面上的轻浮,神色认真不似假话,肃着的脸放缓了些。
“少跟裴长青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人。”想了想,他最终决定提醒一句。
言清乌黑眼瞳聚焦着星光:“龙指挥官觉得他不是好人,我就是什么好人吗?”
她轻嗤了声,似有不屑。
龙泽唇抿成一条直线,以为她误会了自己的话,偏开脸解释:“我没别的意思。”
“现在,我可以向龙哥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言清揭开话题,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