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玄第二次来到边荒集,上一次是淝水之战,他大败苻坚,渡过颖水,要追击苻坚的残军,结果在边荒集内与慕容垂交手,使得自己身受重伤。
重临边荒集,谢玄有完全不同的感受,荒人变得更加快乐,自由,边荒亦是变得更加繁荣。
如果先前的边荒集是带着血色的繁华,是冒险者的天堂,在自由中还需要承受刀刃舔血的锋芒,那么现在则是人人安居乐业,自由的同时再不必担心如先前的危险。
他甚至看到有人在丈量土地,分配给荒人,由荒人进行耕作。
南北两边的商人也沿着颖水进入边荒集,将南北稀缺的货物全部汇聚而来,在此进行买卖。
整座边荒集看不到帮派弟子,只有自由贸易的人。
刘裕亦是瞪大眼睛,他虽知道李先生的到来会让边荒集发生一定程度的改变,却从未想过这改变会如此彻底。
边荒集变得甚至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远远的,屹立不倒的钟楼出现在谢玄与刘裕的视线中,他们从东门而入。
谢玄敏锐注意到边荒集的城墙仍然没有重建,整座边荒集始终维持着之前没有城墙的模样,从这可以看出李先生的强大自信。
刘裕步入东门大街,很快被高彦看到,他飞身赶来,看向谢玄隐藏的马车,大笑着拍了拍刘裕的肩膀。
“刘裕,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否在北府兵内混的不开心,打算来投靠边荒集呢?”
如今的高彦作为边荒集曾经最出名的风媒,依旧进行着他的情报生意。
只是这些情报更多的涉及到商业斗争,而非刀剑相向的残酷争斗。
“我想求见李先生!”
刘裕不知道李先生是否还待在东门大街,求助高彦无疑是最迅捷最合适的办法。
高彦眉飞色舞,摊开右掌。
刘裕冷哂道:“高彦,我可以去找燕飞,他的情报一定不要钱。”
高彦讪笑起来,忘记刘裕也算半个荒人地头蛇,自己找他要钱未免欠了考虑。
“哎,荒人行事,就是这样的嘛,哪怕李先生找我问消息,也是要给钱的啊。”
刘裕更不信他的鬼话,嗤讽道:“给你三个胆子,你也不敢找李先生要钱,甚至还会高高兴兴的将李先生需要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详细说出来。”
高彦脸色发红,瞥了一眼刘裕身边的十名精锐护卫,揽住刘裕的脖颈,小声道:“老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为何在大街上这样落我面子呢?”
刘裕嘿嘿冷笑:“明明是你不够意思,不管我们在建康的交情,找我要钱。”
高彦拍着胸脯道:“我怎会忘记我们在建康的交情,好了,现在言归正传,让你老兄告诉我马车里的大人物是谁,需要你刘裕亲自护送来边荒集,又要求见李先生?”
刘裕沉声道:“你最好不要打听这些,马上告诉我李先生在哪里,不然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高彦见刘裕发了真怒,也不再隐瞒:“李先生就在边荒第一楼,他晚上会去黄金窝。”
刘裕瞪了他一眼,他敢保证李先生在边荒第一楼绝不是什么重要消息,他随便找个人问问兴许就知道了,高彦这小子竟然敢找他要钱,看来自己不在边荒集,且以后会留在北府兵当差的事情,让高彦这家伙将自己视作边荒集的外人。
他不由叹息一口气,这就是代价,只是对比起边荒集繁荣平和的生活,他现在的确更喜欢北府兵,只有在北府兵,才能实现自己的伟大理想。
刘裕带着马车来到边荒第一楼,燕飞一如既往的待在第二层专属位置上,懒散的饮酒,不同寻常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使来来往往的荒人不时偷瞄过去。
那人正是名震建康的第一才女纪千千。
纪千千正在热闹的与燕飞说着什么,眼神炽烈,欢呼雀跃,燕飞则同样抱着炽热的目光回应她。
“原来她在这里这样快乐。”
谢玄的声音传来,刘裕赶忙上前参见。
谢玄看着纪千千这一位叔父的干女儿,当初叔父在建康城自知命不久矣,且面对敌对势力的围攻必须要离开建康,便让纪千千尽早离去。
谁也没有想到纪千千的选择竟然是边荒集,那是连叔父都感到意外的选择,不过现在已证明纪千千的选择是如此完美。
若当初叔父也随纪千千一起来到边荒集,情况或许会与现在大不一样吧。
可同样,叔父来到边荒集,对边荒集的影响也远超纪千千,因为他们的身份大不一样。
谢玄下了马车,此时燕飞与纪千千已经停下交谈,看向他们。
燕飞的金丹大法得到李惊蝉的指点,大有进步,灵觉感知之强,可以媲美孙恩,达到道家所言出阳神的神秘境界。
尽管谢玄做了伪装,但作为在建康城与谢玄相处许久的燕飞,还是明白无误的确认谢玄的身份。
他带着纪千千快步来到楼下,赶上谢玄在刘裕的带领下步入边荒第一楼。
“玄帅怎么会来这里?”
燕飞小声说道,让刘裕大为惊讶,谢玄没有去除伪装,燕飞是如何知道是他的。
谢玄双眸亦是划过一抹惊讶,但旋即便赞叹道:“看来小飞的感知能力进展极为迅速,果然如叔父所言,小飞走上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
“玄帅谬赞,安公如何了?”
燕飞想到当初谢安在建康城对自己的照顾,心有感激,何况安公是纪千千的义父,他也该询问一番。
谢玄轻叹:“小飞和千千可以为我引见李先生吗?”
他的避而不谈使燕飞与纪千千都意识到安公的情况不太好,纪千千眼眶发红,在安公的最后时候,她这个干女儿不曾陪伴在身边。
“玄帅,请随我来。”
燕飞牵住纪千千的手,安慰她,同时引导谢玄去见李惊蝉。
谢玄身份特殊,身为能够压制北府兵的统帅,他来到边荒集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一定会引起南北双方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