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飞陈家姿的老家,只要三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薄聿珩去公司前,就见到了这位昔日的下属。
她被叶行拎了过来,丢在一色居门口。
薄聿珩不允许她进来,她没资格进来。
薄聿珩刚起床,鼻梁上架着眼镜,冰冷的镜框令他身上没什么人气儿。
他看都没看陈家姿,径直走到咖啡机前。
先将研磨好的咖啡粉放入手柄中,又用压粉器将表面压实。
抬起的那只手,一串十八籽在袖口内若隐若现。
两只猫已经吃完早餐,在薄聿珩脚边绕来绕去。
橘猫熟练地跳上餐椅,爬上吧台,和咖啡机并排蹲着,冲着面前的薄聿珩喵喵叫。
薄聿珩将手柄装进咖啡机,顺便用手指刮了刮它的猫头,动作称得上温柔。
现如今,也就只有在两只猫面前,才能看到他温柔的一面。
陈家姿顾不上什么猫不猫的,她心里怕得要死,不知道薄聿珩抓她干什么?
咽了下口水,强作镇定地问:“薄总,您、您找我有事吗?”
薄聿珩按下咖啡机的萃取键,浓黑的液体从机器里均匀流出。
“……”陈家姿想跑,但人高马大的叶行就站在她身后,根本跑不掉。
她磕磕巴巴道,“薄总,我已经从薄氏辞职了,已经跟薄氏没有任何关系,您这么派人把我抓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薄聿珩仍旧没有言语,等着咖啡制作好。
他越是无视她,陈家姿就越忐忑,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强烈的不安甚至让她开始颤抖。
她在薄聿珩身边工作过,比一般人更知道,他的温和无害只是表象,他要是真想对付一个人,可以叫人生不如死。
“……薄总!您到底想干什么?”
咖啡制作好了,薄聿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薄总,您要是没什么事……就放我走吧。”
薄聿珩又喝了一口。
就好像,她是一只蝼蚁,蝼蚁叫得再大声,人都是听不见。
“…………”
陈家姿心理素质其实还可以,毕竟是当过总裁秘书的人,然而对面的人是薄聿珩,有几个人在薄聿珩面前撑得下去?
更别说她还做贼心虚,都不用薄聿珩开展威逼利诱,她靠自己脑补就破防,整张脸惨白,豁出去地喊道。
“你、你、你把我抓过来到底想干什么?!薄氏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你要是敢杀了我,薄氏就更麻烦了!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
薄聿珩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陈家姿就吓得双腿发软:“对、对不起薄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想恐吓您,我只是想知道您把我带过来想干什么……”
薄聿珩说:“你就这点胆子,怎么敢做出跟踪如愿,买浓硫酸,潜入电视台,伺机而动这些事?”
!他都知道了?!
陈家姿终于明白他找自己什么事了!
薄聿珩在高脚椅上坐下,橘猫跳到他的大腿上,他手上纵容地挠着猫下巴,语气却凉薄得像冰,比倒春寒还要陡峭。
“说吧,你都做过什么,你知道的,我一般,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意思就是,她必须坦白,别让他问第二次。
否则,后果自负。
陈家姿的心理防线早在薄聿珩晾着她的那十几分钟里被攻破,哪里还敢隐瞒,她想冲到薄聿珩面前求饶,但叶行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咽着口水:“薄总,薄总!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我是跟踪了应如愿,是买了硫酸想对她下手,但是我……”
薄聿珩冷不丁地打断:“你为什么要对如愿用硫酸?”
陈家姿脱口而出:“我恨她!”
薄聿珩的眼底有冰川的雏形。
陈家姿被咬着牙:“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现在还是风风光光的总裁秘书,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不该恨她吗!
薄聿珩凝视她仇恨的神情,:“就因为,你被调离了秘书室,你就想用浓硫酸,将如愿置于死地?”
小玉感觉到主人的心情,朝着陈家姿哈气。
猫而已,又不是野兽,可陈家姿还是吓得一抖,急忙辩解:“不只是遮掩!她还拍了我的裸照!我怎么能不恨她!”
拍照?不可能。
薄聿珩没有笑意地勾了下嘴角:“你以为她不在了,你就可以随便捏造罪名扣她头上?”
如愿不是这样的人。
妹妹的道德感强得要命。
陈家姿愤愤:“我没有冤枉她!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救的办法,“薄总,您知道吗?应如愿接近您是有阴谋的!她是为了调查她姐姐应如意的死!”
“她从李正口中得知她姐姐的死跟叙总有关,我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就派出她的打手抓我,把我抓到一栋废弃的大楼里,拍了我的照片,要挟我不准说出去!”
陈家姿没断网,知道薄聿珩在应如愿死后做的事,他今天把自己抓来,很明显就是为了帮应如愿算账。
但她要是告诉他,应如愿的真面目,他知道自己所爱非人,也许,他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
陈家姿急急往前走:“薄总,应如愿她……”
薄聿珩:“脚。”
陈家姿立刻后退,不敢踏进去:“薄总,应如愿就是来给她姐姐报仇的,她处心积虑接近您,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薄氏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造成的!”
薄聿珩在想打手,妹妹竟然还有打手。
“继续说,你潜入电视台做了什么。”
陈家姿憋屈:“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我跟谢夫人原本定好的计划是,在应如愿表演的铁水里加入硫酸,她表演的时候,硫酸就会把她弄成重伤,这样一来,还能伪造成她自己操作不当的意外事故,查不到我们。”
“但我们没想到,硫酸和铁水会产生化学反应,那个铁水都变黑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所以这个计划就没有成功。”她也没找到别的下手机会,“后来的大火跟我没关系!”
原来还有谢夫人。
原来除夕那一晚,有那么多人,对如愿虎视眈眈。
薄聿珩信陈家姿不敢对他撒谎,整个故事里,最蹊跷的,还是那个所谓的,打手。
这个打手,会是帮如愿在气球里藏纸条的神秘人么?
薄聿珩放下猫,走到她面前:“那个打手,长什么样?”
陈家姿拼命回想:“他……他很年轻,二十几岁,应该还是个小头头,带着一群小弟,口音不是港城本地人,长得也不错……对了!他这里!眉尾这里,有一道疤,看着很邪,百分百不是好东西!”
疤。
薄聿珩脑海里迅速锁定住人物——沈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