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薄老爷子戴着老花镜,拿着手机,学着上网,看到一条评论,说“薄聿珩没有署名是低调送行”,忍不住叱骂一声。
“根本就是因为,领导们还在,那些工作人员担不起责,求着他不要这么高调,否则!他早就把‘吾妻应如愿’这五个大字贴满港城!他现在哪还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他早就疯了!恨不得把欠应如愿的都补给她!”
薄钰舒想笑,又觉得,无论从哪方面说,自己现在笑都很缺德,也就忍住了。
她只能转移话题:“还是大哥会处理,把跟警方对接的记录放出来,再加上警方出的蓝底白字公告,证明我们薄氏非但是主动发现、主动报警,而且一直在积极地配合警方调查。”
“现在大家已经不说薄氏跟堂兄同流合污一起贩毒,薄氏的口碑已经好转,就算放一城的烟花,也没有人责怪大哥,还夸大哥痴情。”
薄老爷子丢下手机,冷声道:“口碑有没有好转,事件对薄氏造成什么程度的影响,要等春节假期结束后,股市重新开盘后才知道,现在下定论太早了。”
令薄老爷子生气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看他给小九起的什么名字,应薄祈愿,乱七八糟的,而且居然还是跟应家姓,怎么?他要把小九当成他跟应如愿的孩子?”
薄钰舒想了下:“应该不是,我去一色居看大哥,发现他们养了两只猫,那才是他们的孩子。”
“……”薄老爷子又被气到了,看着同样不省心的老三,“你呢?什么时候看够热闹出国?”
薄钰舒说:“我等小九过完满月再走,毕竟这是我最后一个弟弟。”
·
姜还是老的辣。
诚如薄老爷子所料,虽然薄氏发布了公告,但还是有很多股民对薄氏持观望态度。
春节过后,正月初十,股市重新开盘,第一个交易日结束,薄氏的股票直线下跌,已经到了历史最低。
这个情况虽然在薄氏董事们的预料之中——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过渡几天才能逐渐恢复,但还是很令人担心。
大会议室内,众位董事议论纷纷。
人心不稳的主要原因是,复工至今三天了,但薄聿珩一次都没有露面。
薄聿珩是薄氏的主心骨,他如果撑不下去,那其他人就更撑不下去了。
一位董事忍不住问:“翊总,薄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薄总很好。”
薄祈翊平淡道,“公告的主意就是薄总出的,他的决策力一如既往,他好不好,还不够清楚吗?”
“我们也不是质疑薄总的能力,而是担心薄总的精神状态,薄总在春节期间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这样吧,翊总给我们交个底,薄总什么时候能回公司?”
他们就怕薄聿珩还沉浸在应如愿的死里。
网友们可以给薄聿珩立一个情种的人设,但薄氏集团的话事人,不能真的是一个为了女人不管不顾的情种。
薄祈翊听出他们话里别有内涵,抬起眼:“王董事没有薄总的联系方式吗?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你自己去问。”
董事们也不是吓大的:“翊总,我们是在跟你商议,你何必这么夹枪带棒?薄氏集团会变成这样,追本溯源,也是因为薄总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家事。”
薄祈翊轻呵了一声:“既然是商议,那董事们也不妨直言,你们的意思是什么?”
几位董事对视一眼,然后说:“我们是觉得,薄总要是有哪里不方便,那不如委任一个副总暂管集团。”
薄祈翊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他就知道他们是这个目的。
薄氏集团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代表数不尽的财富,自然令人眼红,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可惜薄聿珩一直都是薄氏不可撼动的话事人,牢牢掌握着所有权柄,他们无机可乘。
而现在,薄聿珩露出了颓势,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瓜分他的权利。
就像丛林里的狮子王,当它年轻力壮力压群雄时,无狮敢冒犯,但它若是受伤,生病,不再具备强悍的杀伤力,底下那群雄狮,就会蠢蠢欲动地想要取而代之。
薄祈翊沉声:“王董,别太司马昭之心了,这种话,你敢到薄总面前说么。”
王董还没回话,会议室的大门就砰!的一声打开,所有人纷纷扭头看去——
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大步而入,隔着镜片的目光扫过全场,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站起身,怔怔地看着他。
他嗓音清淡,听起来还跟从前一样,但无形中,又好似带了比从前更加压迫人的威严。
“祈翊,你这句话,问得多余。”
薄聿珩走向首座,叶言为他拉开椅子。
他坐下,抬起眸,眼皮一压,锋芒毕露,“王董哪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说是吗,王董。”
“…………”
鸦雀无声就是最好的回答。
随着薄聿珩的出现,集团内的风声都被扫平,无人再敢提设置副总。
薄聿珩也恢复了每日上班。
他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薄总,薄先生,薄大少爷。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现在戴眼镜了。
戴了眼镜的他,非但没有变得更加文质彬彬,相反,那两片薄薄的镜片,隔断了他的“人气”,他变得冷漠不可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谁温和微笑,对谁都客气礼貌。
他的话越来越少,脸上也看不见笑颜。
连叶行都在问:“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好?”
叶言摇头,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人死不能复生,没有应如愿,薄聿珩怎么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