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他的余光瞥见了前面那两个相互依偎的背影时,瞳孔还是控制不住的骤然收缩。
不动楼楼主他是认识的,毕竟他从一个孤儿爬到现在的位置,当时惊动了不少人,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但是没听说谢琉衣那个死人妖跟沈醉关系好啊?他俩究竟是怎么腻歪在一起的!
谢琉衣甚至还靠着沈醉,他都没靠过!!!
陆明昭气的眼睛都红了,但是——冷静点陆明昭,冷静点,现在你该注意的不是这个。
集中精神,宴会正式开始之后你得潜入到各个地方去偷东西,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追人什么时候不能追?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办,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恢复了。
要顾全大局啊,陆明昭。
想想那些被杀光的同门,想想对你充满期待的父母,你不能辜负他们……
于是陆明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把谢琉衣从沈醉身上给推开,给自己披了一身黑色斗篷,在人群中隐去了。
父亲母亲离开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了他,所以他现在还是有很多的法器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外面生活了十年还没被仇家杀死。
沈醉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很强大的凝视,但等他好不容易调整好谢琉衣的睡觉姿势,往后看去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奇怪……错觉?
不,不可能是错觉,刚才有人一直在盯着他。
是在盯着他,还是在盯着他怀里的谢琉衣?
是金狮宫的人?不会,如果是不动楼的势力,刚才的视线应该是监视他的。但如果是监视他的话,那么情绪这么外露明显是不合格,所以排除了探子的可能性。
情绪这么外露,而且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么只有看到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或者是自己过于震惊的事情,情绪波动才会这么大。
既然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么就是自己做出什么让他震惊的事情所以才会导致他的情绪失控。
思来想去,自己做的事情似乎只有谢琉衣因为说着说着睡着了,直接往自己身上倒这一条了。
那么视线主人的范围便可以收缩了,要么是极其看重谢琉衣的人,要么是极其看重自己的人,要么是不想看到应天门与不动楼关系这么好的第三者。
不过不管对方是谁,迟早能把他给揪出来。
眼看就要入座了,沈醉和谢琉衣还靠在一起,这让沈醉感觉有些难办了。
这……总不能这样带着他一起入座吧……
不然,把他直接扔在地上?不动楼的人看到了应该会过来捡的,只要自己找个没有任何人看到的隐秘之所把他丢掉,自己就能无事一身轻了。
沈醉是真的在思考这个行为的可行性,然而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看见不远处沈青青与江季夜并肩走来。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话题。
忽然,江季夜将头一抬,整张笑脸在脸上慢慢凝住,然后消失,再然后变成一片空白。
“怎么了?”沈青青有些疑惑,顺着江季夜呆愣的方向看过去,她也呆了。
沈醉扶着还在睡梦中的谢琉衣,叹了口气,对沈青青他们笑了笑:“江小公子,许久不见,快来把你们楼主给接回去吧,马上就要入座了。”
江季夜如梦初醒,赶紧去伸手接住睡着的谢琉衣让他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继续睡,一边轻声对沈醉道着谢。
“沈宗主,真是太麻烦您了,多谢您照顾我师父。”
沈醉对他点头,“不麻烦。宴会就快开始了,你先带着你师父回去吧,再过会儿就要入座了。”
江季夜带着谢琉衣走了,沈青青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确保他们听不见后,这才压低声音与沈醉对话。
“父亲,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楼主刚才有些困顿,在这里睡着了,我便好心的扶了他一下。”
“怎么他早不困顿,晚不困顿,偏生在与父亲交谈之中困了?”沈青青很显然没有完全相信,“这其中恐怕有诈。”
沈醉轻笑:“你也认为谢琉衣有问题?我其实早就在想,他那嗜睡的毛病,会不会也是装出来的呢?”
换成别人,他可能不会想太多。但是谢琉衣跟他有一种同类相吸的感觉,这就让他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如果谢琉衣是故意接近他的,那么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谢琉衣看中的吗?
沈醉垂眸静思。
另一边,江季夜背着谢琉衣走了一段距离,远到完全看不见沈醉父女俩的影子了之后还不放心的往前走了一段,直到距离足够远了,这才停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师父,人已经看不见了,您该醒了。”
在他背上的谢琉衣缓缓睁开一双好看的眸子,原本漆黑的眸子现在变成猩红一片,让他少了几分慵懒,多添加了几分妖冶。
谢琉衣低低的笑了出来:“夜儿,我似乎被他发现了啊……”
“沈宗主发现您在装睡了吗?”
江季夜轻轻将谢琉衣给放下来,谢琉衣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一被放下来之后就斜歪歪靠在一旁的树干上。
“他还想找个地方把我给扔了。”
“怎么会?”江季夜有些惊讶,“会不会是您感觉错了?沈宗主可是盖天下有名的君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夜儿,教你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学会。”谢琉衣懒洋洋的说着,声音辨不出其中喜怒。
平静的声音反倒是把江季夜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吓得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徒儿愚钝,请师父责罚。”
半天没有声音。
江季夜将脑袋死死埋在地里,心中忐忑不敢去看谢琉衣的表情。
“起来吧,这不怪你,是他伪装的太好。”
随着谢琉衣这一句轻飘飘的原谅,身上那座无形的大山这才轰然崩塌,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江季夜瞬间松了口气,听话的乖乖站起身。
“你该去看看他的,夜儿。学学他是怎么做一个让所有人都敬佩的‘君子’,这是你唯一有用的价值了。”谢琉衣冰凉的手慢慢掐住江季夜的脖子,缓慢收紧,声音依旧慵懒轻柔,“我从不养没有价值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的。”
谢琉衣收紧的手并没有让江季夜感到物理上的窒息,可能是他懒得用力的结果,却实实在在的让他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