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向宥手里的笔杆子被折断了。来报信的外门弟子哽了一下,有些畏缩。
向宥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个外门弟子,“是吗?这么快就爬完了,他还挺有毅力。”
外门弟子吞了口唾沫,“是的右护法……他已经昏迷了四次了,膝盖都跪破了,还有好几次骨头都露出来了,但每次一给他治疗完他一醒来就会跑去跪台阶。”
“七天就跪完九千多个台阶,倒也算是毅力可嘉。”向宥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将手里断掉的那支笔放在一旁,拿过一支新的笔继续抄录,“爬完了九千多台阶,他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昏迷了?”
“没有护法,他还醒着。”
“意识清醒?”
外门弟子点点头。
“护法,那位公子是去是留,要禀告宗主吗?”
向宥垂眸,继续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字,“宗主还在休息,莫要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他……你告诉他,如果想见宗主那便在宗门大殿上跪着等,如果不想见马上就可以下山了。”
外门弟子不可置信的眨眨眼,这……右护法这话,会不会太……
他抿着唇,犹豫着开口帮陆明昭说话:“护法,这是不是不合适……那位公子才跪完山门,又立马让他去跪大殿,这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向宥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是被宗主吩咐去看住他的弟子?”
“是。”
“这么看来那小子魅力还挺大,你与他相识不过七天,不仅称呼他为’公子‘,还愿意在我这里帮他说话。”
面对向宥喜怒不分的这段说辞,外门弟子拿不准自己该说点什么才不会惹右护法生气,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好在向宥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修炼一途从来都是这般残酷,他既不愿吃这个苦又何必来应天门?况且他的身份现在还不明确,我又如何能放心的让他入山门?”
说着,用毛笔沾了下墨水,继续抄录,“再者,我也不是没给过他选择。我不是说了他不愿意留下可以马上离开吗?”
话虽如此,但九千多的台阶爬都爬完了,是个正常人又岂能甘心离开?
表面上看着给了选择,实际上不还是没得选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右护法这些话就是想赶那小公子出去,右护法似乎非常不喜欢那小公子。
虽然还想为那个讨人喜欢的小公子说两句好话,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就只是一个外门弟子罢了,一没势力二没实力,左右不了这些大人物的决定,也只能无奈收场了。
外门弟子走后原本神色淡然的向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想起那个灾星不由冷哼一声。没想到这样的刁难还没有让他知难而退,而且才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爬完了。
有毅力,有心性,换成任何一个人向宥都巴不得他拜入应天门,将来成长后或可成为应天门的一大战力。可偏偏这个人是陆明昭,他又不能现在动手杀了他,否则天魔宗的怒火十有八九是会转移到应天门身上。
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可他偏偏要知难而上,现在宗主又还在,向宥无法确认宗主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敢赌,只能在宗主见到陆明昭前努力让陆明昭自己滚出去。
他绝不能让陆明昭见到宗主,上次宗主与他见面已经是一个意外了这样的意外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眸子半垂,心下已经有了计策。抄习的定心诀已经起到了功效,让他的心成功冷静下来,方才就算是听到了那灾星已经爬完石阶的消息自己也没有多生气了。
向宥的计划很简单,无非是想着如果陆明昭肯识趣的离开便是最好,若是不肯离开执意要去跪大殿,那他也不用等宗主醒来了直接接着宗主的身份,将他打发走,并对外宣称是他自己自愿离开的,再对宗主说这是个冒牌货便可。
但后面的步骤属实麻烦,向宥又不是很愿意冒犯宗主,即便是借着沈醉狐假虎威他也觉得十分冒犯,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因此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内心也是十分纠结。
不过事情可能不会如他所愿,因为陆明昭不是个听劝的人。这次轮回他是执意要入应天门吃软饭的,老天爷都拦不住他何况是向宥了。
外门弟子看着伤痕累累的陆明昭,心中愧疚极了:“实在对不住,小公子,我没办法帮你……”
陆明昭听完这些,脸上并无责怪的意思,反而是对他露出一个灿若暖阳的笑容来,“师兄不必感到抱歉,我知很多事情是师兄自己也无法左右的。师兄肯在护法面前为我说好话,我已是十分感激,万不敢让师兄再感到愧疚了。”
他跌跌撞撞走过去,分明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了,却还是走到外门弟子面前握住他的手,神色认真。
“师兄们虽是受了沈宗主之命前来看顾我,我受伤昏迷时却也的确是师兄们照顾。若非师兄,明昭现在恐怕早已身死道消,如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等他日我若东山再起,势必不会忘记师兄们对我的恩情!”
原本经过七天的相处,几个来看顾他的外门弟子对他是陆宗主之子的身份便已经信了七八分。毕竟脾气这么好的公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为了利益才来的冒牌货。
再加上这些天陆明昭的毅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此刻苦也想要进入应天门,怎么说为了荣华富贵也不合理,况且他真的爬完了九千多台阶。
外门弟子连忙回握住他的手,诚惶诚恐的道:“小公子言重了,我们哪里称得上您一句师兄呢?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而您将来可是要被宗主收入门下的,不然宗主怎么会如此考验您呢?不管您是不是陆宗主之子,宗主对您的特殊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到时候我们还得叫您一句师兄才是。”
陆明昭却摇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是不符合同龄人的稳重,让他看上去仿佛根本不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而是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子汉。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年纪小,不懂的事情还很多,还需要师兄们教导帮助,再加上你们是明昭的救命恩人,这声师兄你们怎么也都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