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奇怪了啊……这就不奇怪了。”
顾时莫名感受到了一种释怀，就像是面对着一道怎么都无法解开的高数题，最后有人来告诉你是老师抄成了实验性题目那样的坦然。
是啊，既然他和阿蒙是被阿布霍斯传送到的这个世界，那么这里怎么可能没有被祂介入过。
祂可是明明白白地和自己说过，不起源于混沌原初的宇宙祂是没办法直接进入的，必须需要借助一个来自那个宇宙的载体才能进入。
如此看来，这个宇宙既然已经有了阿布霍斯的干涉，说明一定是有谁落入了祂的圈套，成为了祂借以进入的载体。
所以会是谁呢……
顾时的眼神里闪过一道阴冷的寒光，在他面前现在已经摆着一个非常明显的答案。
会是愚者吗？
不，不一定。愚者或许是阿布霍斯污染的受害者，但不一定会是最初的被污染者。
要知道，在他与阿蒙原本的世界里，即使宇宙屏障都已经残破到了千疮百孔的程度，阿布霍斯的力量也仅能从那些孔洞中略微渗出罢了。
作为整个宇宙非凡的中心，最初分裂的核心地点，地球附近的宇宙屏障是足够稳固的，这一点可以确定。而愚者自从被源堡投放开始，基本上一直待在地球上，因此祂作为第一个被污染者的可能性实际上很小。
危险的地方是星空，因而有可能成为阿布霍斯力量污染者的家伙也大概率是会前往星空，或者原本就待在星空里的存在。
『门』途径的高位非凡者，外神们，还有……这个世界在源堡之战落败后前往星空的阿蒙。
只有这几个对象，是最有可能遭到阿布霍斯污染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初步的分析而已，目前唯一能够确定被阿布霍斯污染影响的存在，就只有愚者一个。
顾时现在需要确定的，就是愚者究竟是怎么被污染的，祂现在被影响到了什么程度，以及这件事除了本身就知道阿布霍斯的自己以外，还有大概猜到了相近的答案。
顾时的沉默让本来有些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佛尔思本来看见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想着能不能从看起来好像知道些内情的顾时身上问到点信息，转而就看到了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森然，一下子便使她噤若寒蝉。
佛尔思不知道顾时究竟想到了什么，她现在倒是觉得对方接下来有可能就要翻脸了。
于是她隐晦地捏了捏休的手，后者在看到她满脸紧张的样子后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也随之准备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异变。
而在顾时花了点时间理清思路重新抬起头来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休与佛尔思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情况出现在屋子里。
然后他就意识到，二人莫名开始警惕的对象八成就是自己。
“不会吧，我们的信任难道就那么脆弱吗？”
他无奈地扶了扶单片眼镜，看向休与佛尔思。
“嗯……”
佛尔思没有说话，只是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说起来很吓人，她居然从顾时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非常典型的无语。
太不一样了，这个阿蒙的情况真的没问题吗？一般来说这种毫无征兆的性情大变，不都是半疯的象征吗？
顾时并不知道佛尔思的胡思乱想，就像他一直提倡的那样，要保持最基本的信任，所以他也没有去试图探知对方的想法。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顾时还是决定得再从她们嘴里套出点话来，起码得确定如今仅剩的上层非凡者对愚者被污染这事的了解程度究竟在什么层次。
顾时抬起一只手捏住了下巴，做出一副好奇的姿态，向佛尔思询问起来。
“所以，你们究竟是否了解如今愚者的情况？别告诉我在大崩溃发生那么久后，作为祂曾经的最亲近的信徒，你们连祂是怎么发生变化，又是如何被疯狂吞噬的都没搞明白。”
“这……我们……”
佛尔思抿了抿嘴，没有直接对顾时做出回答，而是先看向了休。
如此一来顾时便知道了，她们肯定是多少有点了解，至于她们是如何调查出来的相关信息，顾时并不是很好奇。
但是佛尔思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和身边的同伴进行探讨性的眼神互换就可以看出：第一，她们知道的信息层次一定不低。第二，她们对自己仍有防备。
这就让顾时很失望了，不过他心善，本着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的精神，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挪动起了许多未动的脚步，开始在房间里转起了圈。
一边走，他还一边保持着对休与佛尔思的注视，然后说道。
“呵呵，现在的情况下，比起已经陷入疯狂的愚者，难道还有什么存在比我更直到信任的吗？”
“想想看，正神们死走逃亡，其他的隐秘存在也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唯一一个在贝克兰德转悠，还是身为『偷盗者』天使的，也就只有我了吧？”
“在这种危急存亡的关头，我都能不顾自身的安危，难道这还不值得你们对我掏心掏肺地信任与支持吗？”
顾时踱步至房间的尽头，又转身继续朝另一边走。
“想想吧，假设你们在贝克兰德的行动真的唤醒了在你们口中正处于休眠的愚者，届时你们真的有把握从祂的手中逃离吗？”
“你们虽然也都已经跨越了那道界限，不是成为了天使就是即将成为天使。但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真的有足够的信心吗？”
“虽然我如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力量，但在牵制神明这方面，我的经验非常丰富……”
说到这，顾时停住了脚步，目光幽幽地盯住了休与佛尔思的眼睛。
“简而言之，你们似乎没有不与我合作的理由。”
休与佛尔思沉默了一阵，顾时已经说的足够明白，而她们也确实没有不需要一位曾经的双途径真神，除去愚者外最靠近诡秘之主的存在协助的理由。
“你说的对……”
最终，佛尔思松了口气，将取下的平顶礼帽再次戴回了头上，表情重新变得慵懒随性，而这也正是其变得坦率的表现。
“我们需要你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