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兄妹都有些慧根,只是杨亭更喜读书,杨文反倒爱上了种田。说起来杨母倒是错付了,白白辛苦那么多年。
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腊月初五,吴梦与李宏大婚。韦小叶闲着无事,便带着红棉、杨亭和四名小丫头,去了孟津县凑热闹。
韦老头、程氏夫妇,韦二叔、韦二婶夫妇,韦小枫、余氏夫妇,韦小杉、蔓花夫妇都被吴庄头邀请,也跟着过来。
韦小绢和韦小杨兄妹各有事忙便没来。虎子在书院用功,年底正是课业紧张的时候,也没回来。
李家虽然不穷,但婚宴场面哪里比得上陆家?
不过,大概的流程倒也基本一致,只是多出项“下婿”的活动。
韦小叶有些好奇,赶紧凑上去看是怎么个事。却原来是吴梦这边的亲友,七、八个庄上的女子,竟然拿着木棍打新郎官!
虽然是女子,这些人可都是庄上人,日常持家挑水、种田都不在话下。一顿乱棍把李宏打得抱头鼠窜,一会儿嚷服了,一会儿又笑得打跌。
原本所谓“下婿”,就是煞一煞新郎官的威风,替吴梦撑腰。
韦小叶与吴家是同乡,自然算女宾这边的人,她怕动了胎气,自己没敢乱动,让杨亭代劳。
她和杨文一样自小读书,体质也不算好。因李宏胡乱反抗,杨亭才轻轻敲打了两下,被他抓住木棍往外一甩,倒带得她后退了几步。
杨亭站不稳身子,三退两退便撞到了宾客堆里。她正感要出大丑,忽觉靠了一堵墙似的,回头一望却是羞得满脸通红,“原来是你,失礼了!”
原来是有人在后方扶住了她,那人她也认识,正是本源镇出来的举人,孟津县丞姚子楚!
姚子楚微微一笑,将她身子扶正,“是在下不合在此,挡了杨小娘子的路,还请恕罪则个。”
杨亭哪敢多说,点点头便跑回韦小叶身侧,低着头不语。
李宏大婚,他自然也得来。毕竟李县令与他是同僚,日常颇为照顾他这个年轻的县丞。
而吴庄头着意结纳他这个同乡,这段时间来往不少。新郎、新娘他都识得,因着官面情,就充为男宾。
姚子楚早拜见了韦小叶,只是遗憾柳茵没有来。他也明白,怕是柳茵猜到他也会在场,刻意躲避。
刚才下婿之时,众女杖击李宏,宾客们哄笑着喝彩。只有姚子楚甚感落寞。
没办法,独在异乡为异客,越是热闹的场合,他自然越是感到孤单。
不想,正在他出神间,软玉温香撞满怀。虽然杨亭早就跑开了,姚子楚却仍觉有一股幽香笼着他,经久不散。
姚子楚下意识的目光追了过去,正好韦小叶也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他只得礼貌的点头致意,连忙转头。
只是他的余光中,早将杨亭和韦小叶,低头耳语的情形看在眼里。
有那一瞬间,姚子楚只感心头有些恍惚,因柳茵没来的遗憾渐渐淡去,反有一枚新生的念头,越来越壮大。
韦小叶见杨亭撞在姚子楚怀里,她又如鹌鹑般逃了回来,不由得笑着打趣,“你这丫头弱不禁风,去做做样子就罢了,何必下那般力气?”
“这下可好,李宏不疼不痒的,倒把你甩飞了。若不是姚县丞在那里,可不得摔你个好歹?”
杨亭被她笑得脸又红起来,“小叶姐,还不都是你让我去的?你嫌我文弱,怎么不叫红棉姐姐去?”
韦小叶瞥了眼红棉,心中暗道:“让红棉去?这丫头出手没轻没重的,不过是个耍子,要给李宏打坏了,吴梦肯定以为自己是故意来破坏她大婚呢。”
果然,红棉在旁扯了扯嘴角,“大喜的日子,就是图个乐子,哪有人真下力气为难新郎?也就是你卯足了劲儿上,反被新郎官给个下马威。”
韦小叶闻言也忍不住笑,“我听说杨文如今下田,虽然时间还短,倒也练出些力气来。要不你也跟他锻炼下,小星、小月怕是都比你劲儿大些。”
杨亭被两人说得脸上涨红,“人之为人,秉天之灵……”
韦小叶见她急得掉书袋,不由得和红棉笑作一堆,“很是很是!你快躲我身后吧,那些童子要闹了。”
杨亭:“……”
………………
李家宾客不算多,李县令本不是孟津人,只有两房族亲跟来这边。来参加李宏婚礼的,不过是县衙同僚、下属、乡绅,来了百多人罢了。
吴家宾客就更少了。好在吴庄头人缘好,之前在陆瑾瑜庄园里任庄头,笼络住不少人,也来了数十人。
宾客少婚宴进程也快,不过一个半时辰也就结束。
韦小叶正准备连夜赶回庄园住,不料姚子楚却再来拜见,“韦郡君,天色已晚行路不便。下官已经通知县驿备好上房,若是不嫌弃鄙陋……”
韦小叶可见识过驿站的排场,哪里就简陋了。她见姚子楚安排了住处,也就笑着应下。
姚子楚大喜,客客气气在前引路,将韦小叶一行十余人带到驿站,又客套了几句才告辞。
他安顿好了韦小叶等人,还不放心,又找到驿丞细细叮嘱,“李兄,这可是冠军侯家眷,务必照顾好。随行的四辆车马,喂上等精料。”
“关键是驿馆的安全更要在意,多安排些驿丁、马夫上夜,万不可出一点乱子。待我回县衙,再从壮班调人来帮忙。”
李驿丞连连点头应是,直到姚子楚离开,他才望着对方的背影诡异一笑,“冠军侯家眷?想必是她了。哼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大当家的,您的仇今日俺老李替你报了!”
李驿丞站在驿站门口出神半晌,这才嘿嘿一笑,找来几名心腹躲在屋内商议多时。
戌时末,习惯晚睡的韦小叶正在查看系统空间,忽然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烧焦气味,猛的睁开眼睛。
隔壁间的红棉更加警惕,还不等韦小叶喊她,早闪身进了屋,“大娘子,这驿站怕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