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绪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整个脑袋变得空荡荡的,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思考。
这感觉既像是无法处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又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得晕头转向。
他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抓住邓神通的脚腕,然后匆忙地用膝盖爬行了几步,靠近对方,眼中满是热切和期待地凝视着。
邓神通难道真的还记得他?!
然而,那位银发男子只是轻松地一挣扎,便挣脱了张奕的束缚。紧接着,邓神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了张奕的胸口上,将他踹开了一段距离。
他那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和厌恶的神情,嘴角轻扬,冷漠地说道:“别乱动,我有允许你站起来吗?”
张奕被这一脚踢得身体踉跄了一下,内心不禁涌起一股钝痛,但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后的酸楚。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座位上那个高高在上如神只般的男人,期望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程亮的皮鞋抵在张奕胸口,微微使力地碾压着,像是来自上位者的羞辱,然而邓神通清冷的话语落在他耳边时,却是那么令人心痒难耐∶
“跪好,回答我的问题。”
张奕愣在原地,好一阵才从混乱的思绪里找出邓神通先前说了什么,他顿时端正地跪好,诚挚地回答道∶“是的,队长。”
“你叫我什么?”邓神通皱起了眉头,他眼里流露出一抹茫然之色,不似做伪,接着他嗤笑了一声∶“我不是你的队长,别胡乱攀扯,天神小队可不收没有异能的的废物。”
张奕顿时愣在了原地,他望着面前疏离冷淡的男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
如果邓神通不记得他呢,那他现在的确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普通人,又如何敢奢望接近他。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仿佛要把那单薄的布料揉碎一般。他不敢抬头,只能默默地低下头,眼睛凝视着地毯上那些绚丽多彩、错综复杂的纹路。
这些华丽的图案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自卑感。
他深知自己与邓神通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对方那高贵的身份令他望尘莫及。哪怕只是再多看一眼,都会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抬起头来。”
一个冷漠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张奕的下巴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原来是一只精致的皮鞋,正毫不留情地挑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仰视着坐在座位上的那个身影。
\"呵,还算不错。\" 邓神通轻声笑了一下,那笑声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的眼神如寒冰般冷酷,毫无温度地在张奕的脸上扫过,其中夹杂着丝丝傲慢和不屑。
张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头一回以普通人的身份面对邓神通如此强大的气场,他还是不禁有些颤抖。
邓神通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此刻正轻轻敲击着椅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细微的动作却吸引了张奕的全部注意力,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只手所吸引。
正当张奕出神的时候,邓神通再次开口说话了:“你不是想要进邓园吗?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他的语气平静如水,却又夹杂着一丝戏谑∶
“来做我的狗。”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张奕的耳边炸响。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邓神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急切地向前迈了一步,凑近邓神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邓神通微微挑起眉毛,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他冷漠地重复道:“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我缺个下人。”
张奕的脑海里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一片绚烂的烟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怎么可能呢?
邓神通嘴角微扬,似乎对张奕的反应很满意。
他脚上暗暗发力,轻易地将张奕的下巴挑了起来,冷冷地说道:“现在听懂了吗?该叫我什么?”
张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如果此刻有心律仪,只怕那上面的数字将会十分夸张,他麦色的英俊面庞难得涨得通红,沉声说道∶“明白了,主人。”
说完这句话,他匆忙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邓神通一眼,生怕对方看到自己已经热气腾腾的面颊。
此时此刻,这个一向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家伙,竟然感受到了何为羞耻。
邓神通轻笑一声,放下脚来,又微微弓下身子,伸手轻抚着张奕蓬松的发顶,那姿势像是在奖励一条听话的大犬。
他长长的发丝垂落了下来,张奕几乎能够闻到那股冷冽的香气,心跳地更加厉害了。
无数次在梦中才能相见的人,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接着,他听到邓神通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笑意∶“对了,这样才听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张奕都浑浑噩噩地,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找到自己的三魂七魄,人已经跟着邓神通回到邓园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跟着邓神通走出酒吧时,林月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叫一个惊愕万分。
邓家的侍从们素质再好,也忍不住窥望这个从自家公子车上下来的陌生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邓神通下了车,回头望向还在傻愣着的张奕∶“这里就是邓园了,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跟我过来。”
张奕这才慌乱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仍旧记得去邓神通院落的路线,却也只能配合地跟在邓神通身后,东张西望地走着。
邓园里一切如旧,没有太大改变。
很快他跟着邓神通回到了那间十分熟悉的院落,门口站着的依然是最开始那个侍女,不过经历了一两年的时间,她看上去也成熟了一些。
侍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疑惑与考究∶“公子,这位是……”
张奕依稀记得,曾经邓神通带他来此地时,这个侍女也是这样的反应,甚至连语气都一般相似。
那些沧海桑田的经历,却如同黄粱一梦,回味过来的时候,却是故人依旧。
邓神通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来,带着凉意的晚风吹动他的长发和衣摆,那双清冷的眸子中映着路灯迷蒙的光亮,显得有些温暖。
只听他轻笑了一声,俊美至极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叫张奕,是新来的下人。”
张奕仍旧愣愣地看着银发男人的面容,像是在珍惜着来之不易的片刻,想要将他的样子留存在心中。
这一切,太美好了,他多怕是一场幻梦,在某个幸福的瞬间又会破灭,独留给他永恒的孤寂与冰冷。
“傻站着干什么?”这时,邓神通走到了主屋的门口,回头望向他“进来啊,外面不冷吗?”
房门打开透出暖黄的光线,银发男人逆着光站着,整个人被镶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张奕不知道那扇门里是什么,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上前了。
不管那门后是幻境破灭后冰冷的现实,还是他往后赎罪的道路,只需要此刻就足够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有这么一个地方,有这么一瞬间,可以被称为归宿。
或者说,那是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