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高门之中,就算是活的姐妹共侍一夫也大有人在,何况前太子妃已经故去三年。
晏同春既然有这个心思,为何不直接嫁与赵晖?
以她的出身与名气,自当稳坐太子妃之位,还能有自己什么事儿?
且那样对于赵静喜也是好事一桩,姨母做继母,总归比外人来得强。
真不知道,赵晖是没看出来晏家二小姐的情愫,还是有别的考量。
她客套道:“二小姐可是要上山?不嫌弃的话请上车同往。”
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啊,意思等同于‘没什么事儿咱就别在这儿大眼盯小眼了’,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她笃定晏同春不会答应,毕竟别人家的马车哪有自己的舒服啊。
谁知晏同春笑得如沐春风:“虽是第一次得见,但总听喜儿说起你待她的好,臣女神往郡主风姿已久,便厚着脸皮蹭一蹭郡主的马车了。”
云枝的微笑差点僵在脸上。
可客人都同意了,没有自己打脸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将人请上来。
车夫下地放了梯子,晏同春提着裙子款款而上。
她一颦一笑间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一举一动都勾动人心。
云枝看见不少世家子弟,都朝她暗暗投来关注的目光。
车中坐不下,莫姑姑便和丁小佛手一起走着。
晏同春身上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像是玫瑰花露。
云枝没话找话的说:“二姑娘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晏同春整理了衣裙:“这是玫瑰花露加上荷叶汁调制而成,我家中还有一罐,郡主若喜欢便赠予郡主。”
云枝将赵静喜背对自己放在腿上:“那我就不与二姑娘客气了,因我是个俗人,就喜欢这些东西。”
赵静喜见两人相谈甚欢,忐忑的小心脏逐渐安定,拉扯云枝的袖子:
“小姑,我要吃那个桃花饼饼。”
云枝将盛放点心的碟子端过来:“吃吧,这是你父王特意为你准备的,让我一会儿带给你。”
赵静喜拿了桃花糕,咬了一口,美得像只满足的猫咪。
云枝微笑着转向晏同春:“二小姐,您也别客气,不知何时才能上山,先吃些点心。”
晏同春心中一阵酸楚,看着眼前精致可口的点心,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她暗自气恼。
枝竟然如此自然地将东宫的点心当作自己的东西来款待客人,这分明就是在毫不掩饰地向她炫耀赵晖对她的特殊待遇。
她今日出门也不坐长公主府的马车,而是乘坐东宫仪驾。
还没真的嫁过去呢,便如此招摇,恐怕也是为了炫耀太子待她与众不同。
晏同春强颜欢笑,礼貌地回应道:
“多谢郡主好意,只是我现在还不太有胃口。”
赵静喜不疑有他,反手就将自己咬过的塞进云枝嘴里:
“小姑也吃,特别好吃的。”
晏同春变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云枝面不改色的咀嚼下咽,还与赵静喜亲昵的挨了挨脸:
“真的好好吃哦,谢谢喜儿。”
一旁的侍女对此见怪不怪,看样子两人平日就是这般相处。
晏同春心中五味杂陈,她就算是做戏,也算做得真。
云枝边哄小孩边与她说:“还未谢过丞相府送来的珊瑚玉树,实在过于贵重了。”
晏同春含笑道,“珊瑚寓意吉祥平安,取个好意头罢了,当不得郡主这声谢。”
“倒是郡主体恤百姓受春旱之苦,竟简办一生仅此一次的婚礼,如此胸襟气节才可贵。”
云枝看向眉目如画的女子:“二小姐过誉了,我还没去过护国寺,不知上面风景如何?”
晏同春非常细致的说:“护国寺不仅建筑雄浑、古朴大气,自然风光也十分不俗。”
“后山这个时节应当百花含苞,或许还开了零星花朵。”
“护国寺不受春旱影响吗?”
“自然,此山据说蕴藏龙脉,据传就算是百年一遇的旱情,这里依旧草木葱茏。”
赵静喜专捡喜欢的听,拍着小胖手:
“我要摘花,小姑带我去摘花。”
云枝为她擦去嘴角的糕点残屑:“好啊,只是到时候别乱跑,小心有狼蛇虫兽。”
赵静喜说:“姑姑在,不危险!”
“哦~莫姑姑这么厉害呀?”
晏同春实在看不得赵静喜与她如此亲近,竟然越过了自己这个亲小姨。
暗忖此人果真会做戏,将小孩收得服服贴贴。
太子只有赵静喜这一个孩子,就算爱屋及乌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看来吃迷魂药的不是太子,而是赵静喜。
两人心中各有思量,但不妨碍相谈甚欢。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短短时间已经成了闺中密友。
到达护国寺已近正午,晏同春扶着云枝下车,再两人一起回头,朝赵静喜伸出双臂。
“喜儿快来。”
赵静喜露出一排没长齐的小牙,扑进云枝怀里。
晏同春故作酸楚的说:“喜儿有了小姑都不要小姨了。”
云枝笑道:“分明是喜儿体贴二小姐,不愿累到小姨了。”
莫姑姑上前道:“这里有许多台阶,郡主将小郡主交给奴婢吧。”
云枝拍拍小家伙的屁股:“小心我把你摔了,莫姑姑抱。”
赵欣瑶与赵思怡携手而至,恰看到这一幕。
赵欣瑶气不打一处来:“好一个同春,昨天才跟我一起去看了幻儿,今日就叛变了。”
眼见她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找麻烦,赵思怡忙将人拉住:
“公主要做什么?今日人多眼杂,千万不要冲动。”
“而且令仪郡主即将成为太子妃,同春又是静喜的小姨,人家拐着弯也算一家人,为何不可亲近?”
赵欣瑶却甩开她:“什么一家人?她一个贱婢也配?!”
她的声音不加掩饰,左右都听见了。
再见她气势汹汹走向云枝,许多人都故意放慢脚步等着看笑话。
赵欣瑶走向几人,隔着几步远就站定不再靠近,仿佛在嫌弃什么。
“同春你过来,忘了昨日幻儿的惨状?干嘛与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说话?”
她将手绢蒙在鼻端:“佛门清净地,阿猫阿狗也敢来丢人现眼,真是世风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