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站八个小时都受不了，更何况还要集中精神做手术，这一场手术下来，能将人累到虚脱。
聂云舒锤了锤后腰，让它更舒服些，往办公室慢慢挪动。
可他才刚出来，旁边的护士就迎上前来：“聂医生，你总算是出来了。”
她的脸上写满焦急，看着聂医生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聂云舒放下手，站直身体，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冲冲的？”
“外头有个女人，想要见您，就是之前来找过您的那个。”护士声音越说越小。
之前来找过他的那个？
聂云舒还没想起来到底是谁，他身边的学生脸色就瞬间变了。
学生提醒道：“就是那位夏夫人。”
聂云舒这才回忆起来，他微微皱眉：“她怎么又来了？”
“上回学生和她说的，她估计还是不相信吧。”学生苦笑。
他就是那个倒霉蛋，被打了一巴掌的聂云舒大弟子，言文元。
言文元担忧着开口：“老师，要不然我们先走吧，免得被她给缠上。”
聂云舒摇头：“不行，就这样走了，下回她怕是依旧会来堵我，既然如此，还是直接面对比较好。”
“可是，这样不就坏了规矩？”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到时候，大家都会蜂拥而至，让老师帮忙看诊，那老师这些年的坚持和清名又算什么？
聂云舒脸上多了几分和蔼笑容，他拍拍言文元的肩膀：“我相信你的判断。”
他相信言文元说的，只有中医能救那个孩子。
即便他过去看了，估计也只是相同的结果。
他不曾出手救治孩子，又怎么算是坏了规矩？
就算是言文元判断失误，他身为老师，也该为学生兜底。
至于清名功过，都是别人口中的评判，聂云舒并不在乎。
言文元愣在原地，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聂云舒已经大步离开。
言文元来不及想太多，跟了上去。
*
护士已经给夏夫人安排了休息的区域，让她们坐着等待。
只是夏夫人根本坐不住，她站在那里，来回走着。
她既期盼聂医生能治好小福的病，又担心聂医生会偷偷跑掉，想要去手术室门外守着。
两种情绪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打架，夏夫人只觉得坐立不安。
夏福拿着手中的玩具，时不时看向夏夫人，只是两人的眼神一次都没对上。
夏福只能失落地低垂下脑袋。
他想要妈妈陪自己玩，但妈妈好像很忙，她总是没有时间。
还有仙女姐姐，自从那次姐姐和妈妈吵架后，她就消失了，夏福去找过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她。
是不喜欢小福了吗？
夏福揪着手中的玩偶，心情更加低落。
“聂医生！”
走廊处刚多出一道身影，夏夫人就立即看了过去，等发现是聂云舒时，她激动到大喊。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聂医生。
在这之前，夏夫人不止一次看过他的采访，就是为了能在之后见面时，一眼就认出她。
夏夫人直接冲上前去，把旁边的人都给挤开，握住聂云舒的手：“聂医生，我可算是见到你了，求你给我的儿子看看吧，他还这么小，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活啊？”
聂云舒不着痕迹地把手给抽出，声线温和：“这位夫人，你先不要激动，我给他看看。”
聂云舒问了几个问题，夏夫人都回答的特别积极。
这些答案她早就记在心里，对答如流。
聂云舒给人开了几项检查，让护士把夏夫人给领走。
等人走后，言文元这才扶着聂云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老师，你还好吧？”
“还行。”聂云舒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那老师觉得，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对方询问这个问题，聂云舒也不免皱起眉头。
他斟酌了一下，叹气道：“要等检验结果出来才知道。”
黎蔓蔓从旁边探出脑袋：“聂爷爷。”
聂云舒顿时眉开眼笑：“蔓蔓，你怎么过来了？”
黎蔓蔓跑过去，在聂云舒另一侧坐下，乖巧道：“听说聂爷爷手术结束，就过来找聂爷爷了。”
她早就到了，不过是看见夏夫人还在这里，所以才没有上前去，现在人走了，她当然应该过来。
聂云舒脸上笑容更盛：“还是蔓蔓贴心。”
瞧见聂云舒一直在用手敲打腰部，黎蔓蔓干脆绕到人的身后，帮他按摩。
聂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刚想阻止，就发现腰痛确实缓解了些。
他好奇问道：“蔓蔓以前学过按摩？”
“学过一些，妈妈总是会腰疼，我经常会给她按按。”
虽然何意现在的生活过得还算是不错，但以前所经历的那些，到底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年纪上来，身体也跟着不好起来，黎蔓蔓自然要上点心。
针灸其实比按摩更好，就是现在没办法使用。
想到这里，黎蔓蔓想给自己找个老师的心更急切了。
偏偏她要找的老师还不能随随便便找，得找个有本事有实力的，不然普通的中医培养出优秀学生，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聂云舒没有再多问，而是享受着这一切。
他常年在外奔波，也没有享受过家中小辈的照顾，只有在过年那几天才能和家人团圆见面。
至于他的学生？
做一场手术，大家都很累，要是在让人来按摩，这不纯纯欺负人吗？
聂云舒倒也不会做这种事，他更关注学生的身心健康，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享受着小辈的关爱。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可惜了，要是蔓蔓是学西医的好苗子，那该多好啊？便宜那老家伙了！
做检查并不需要多久，很快，护士就带着人回来了。
黎蔓蔓在这之前得到消息，已经跑到旁边的病房里去。
这还是聂云舒让人去的，和夏夫人打交道不是什么好事，他怕给人吓着。
正好合了黎蔓蔓的心意，也让她能在一旁仔细观察。
除了部分检验单需要时间才能出来，其他的都在夏夫人手中。
聂云舒接过来看了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