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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空话音刚落,女人的眼睛便肉眼可见的红了。

“什么叫丢掉也很简单?!”

她用近乎撕裂的尾音冲叶空涌出了两道奔腾的眼泪:“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要不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我怎么会把她送到孤儿院来?这些年我无数次想把她带回去,也无数次偷偷来看过她,但我们甚至给不了她在孤儿院里的生活!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煎熬啊!”

她的泣不成声里,那个男人终于找到了能展现自己一家之主威严的环节。

他眉毛一竖,把没点燃的烟掐断在手心里,眼神凶狠的看向叶空:“你不要以为你出了点钱就了不起?!我闺女在孤儿院的时候本来就该由你们负责,你作为投资人出钱是应该的!你要是想靠着这一点就威胁我们……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他老婆狠狠的捶了好几下。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浑话!你是什么流氓无赖吗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她自己脸上还带着泪,转头却又不得不对叶空挤出讨好的笑:“对不起,小草她爸没有坏心思,就是脑子不好使,是个大老粗,其实我们是存了两万块钱来的,虽然知道这远远不够,可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全部存款了……”

她吸着鼻子,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叠用布包裹起来的钞票,然后两只手拿着,有些胆怯地送到了叶空面前:“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治好了小草的病,我们以后也会努力挣钱,争取早点把钱都换给你们的,还有,我也会好好督促孩子她爸戒烟,我们会好好照顾小草的。”

沉默中,叶空垂下眼皮注视着面前这一叠钞票。

这对夫妇都同时屏住了呼吸。

连其他人都有些不敢大喘气。

所有人都好像在等着叶空的决定——就连小草也静静的,甚至有些好奇的看着叶空。

仿佛连她自己也平静的接受着,她的未来就掌握在叶空的唇齿之间。

她吐出什么样的答案,她就能坦然的走向何方。

可叶空没有给出答案。

她只是转头看了小草一眼,然后动作相当潦草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接着她站起身来,掠过他们往外走:“是不是该吃饭了?”

男人脸色一变:“你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他老婆制止了。

看着自家孩子小鸭子般跟上去的背影,女人难受又忍耐的说:“算了,五天都等下来了,大不了这个工作不要了!我们也一定要把小草带回去!”

即将踏出活动厅房门的时候,叶空突然脚步一顿,转头往墙角看去。

靠墙的夹角,铺满爬爬垫的地面上,放着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是一个明显的成人床位。

“……这是?”叶空朝孙院长的方向偏了偏头。

孙院长看了眼墙角,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前段时间有个人突然跑我们这里住下了,还死赖着不肯走,我也没办……”

“老头儿,我回来了!”

一道张扬磁性的男声由远及近而来。

随后一个完全出乎叶空预料的人,举着相机一脸灿烂的出现在了门外。

是叶臻。

他脖子上挂着相机,一头黑发不知何时又染成了橘色,这会儿凌乱蓬松甚至还沾着些草屑,穿的衬衫也皱巴巴的,一副刚在山上打滚回来的样子。

那张无数次被胶卷被摄像机细细描摹记录过的脸,这会儿也覆着草灰,唯独一双呆怔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空,又黑又亮。

两人对视几秒。

叶空无动于衷。

叶臻却飞快地眨了下眼,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开了,比叶空高出一个头的大男人,却把心虚两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他不问叶空,而是对周颂道:“你们怎么来了?”

叶空根本不管他的反应,转头盯着老头问:“你继续说,他干嘛来了?”

“……”孙院长把两人来回看了看,才道,“谁知道他来干嘛啊?说是来散心,其实每天就无所事事,一大早就端着相机骑着自行车出去了,到饭点儿才回来,让他走他又不走,还给我们付房租付饭钱,我坚持赶人吧,他还威胁我……”

“诶诶诶老头儿你怎么什么都说!”叶臻大惊失色。

老院长却置之不理,继续道:“他还威胁我,说要把他的行踪告诉他的粉丝,把他粉丝全都引过来,让我永无宁日——那我哪里能斗得过大明星?我肯定只能答应了。”

叶臻:……

叶臻伸出的手缩了回去,整个人都变灰了似的:“我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那么干的。”

“是吗?”叶空转回头,瞥了他一眼,“那你就滚啊,还呆在这干嘛?”

她径直跨过房门,从僵硬石化的叶臻身边走过去了。

周颂经过他,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叶二哥,你说你们家,何必呢?”

魏知与经过他,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臻:……

走在最后的那对夫妇,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又看看远去的人群,最后小声问:“你和那个叶十一,是什么关系啊?”

方才还灰心丧气的眼睛转眼又变得幽深凌厉,凉凉的看了他们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问。”

“没什么关系。”

男人跨进活动厅,在墙角那个床位坐下了,靠着墙滑下来,抬手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他明显是拒绝配合的态度,夫妇俩只好匆匆离开了。

给周颂他们安排住宿这种事,当然是交给院长来干。

叶空吃完饭就钻进自己的房间,睡了个长长的午觉,醒来时窗外正好霞光漫天。

她躺在自己睡了很多年的木床上,睁开眼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灰白墙壁上半凋的蔷薇与银河,然后是干净却陈旧的窗,和窗上盈满的夕阳。

视野里的这一切随着她迟缓的眨眼而在睫毛间颤动,闪烁着,叫她有种自己还没醒来,仍在梦中的错觉。

“梦里不知身是客。”

她说梦话一样的吐出含糊不清的字句。

撑着床铺坐起身来,又是许久没动。

直到夕阳抚上她的发梢。

她才恍然觉得,或许在玉洲发生的一切才是梦。

而真实的她,真实的叶空、叶十一,只是一只从小就生长在花之盒的地缚灵罢了。

她从未离开过这里。

这片曾无数次叫她想要逃离,却又无数次想回来的土地。

“或许我的出生就是死亡呢。”

她自言自语着这样无厘头的话,弯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然后发出了一声畅快又疯狂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