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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大家都在各自走来走去。

叶海川用棉签按着抽血口坐在沙发上,白大褂正从医药箱里拿出新的针管,叶亭初坐在一旁的餐桌旁低头喝排骨汤,方思婉站在那里和白大褂说着什么。

窗外大雨依旧。

室内灯光明亮,将别墅装潢照耀得很奢华。

叶空站在楼梯上,直到叶海川又催了她一声,她才缓缓走下去。

走到叶海川身边,一个能将那个白大褂的每一个动作都完全收入眼里的角度。

叶空声音很低的问:“抽血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叶海川转头看向她,“这个家里,就你和你哥遗传了我,咱爷仨都是熊猫血,所以一般每年我们都会抽一管血放进血库,作为保险。”

“……”叶空沉默片刻,“我不想抽。”

“……”叶海川愣了一下,转头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为什么?”

他缓声道:“我们的血型比较少见,一旦有个什么需要输血的紧急情况,血库不一定能及时调出来。”

观察着叶空的表情,叶海川不动声色地在微微笑着,继续慢慢道:“说起来,会想到这么干,还是托你哥哥的福,大概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吧,爬树,摔下来了,背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差一点就失血过多,后来还是从临市血库紧急调来了血,才救了他一命。”

“或者……”叶海川又道,“如果你是担心贫血问题,之前你从滑雪场回来后,你妈妈就去咨询过医生和营养师,之后每天给你做的饭都是遵循医嘱来的,补到现在已经可以抽血了,要是你还担心的话……咱们少抽一点?”

男人的语气带点试探,好似在哄小孩。

叶空看了他一眼。

叶海川顿了顿,又自然而然道:“不过你不想抽也行,咱家给市里交那么多税,特殊情况下总能享受一点特权的。”

短短几秒钟,也不知道叶空都想了些什么,反正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副冷淡无所谓的模样了。

“抽吧。”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整个人都窝进了柔软的靠垫里。

“那,我们少抽一点?”医生拿着针管转过身来,看向叶海川。

叶海川点了点头。

医生便朝这边走来,方思婉也跟在他身后走过来,坐到了叶空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空空不会怕打针吧?”

调侃的笑招来了叶空皱眉看来的不快眼神。

她一秒坐起身,把宽松的居家服衣袖高高挽起,冷冷看着医生道:“抽。”

医生浑身一僵,总觉得这位叶三小姐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只是要给她抽血的医生,而是在看对她举刀相向的敌人呢。

但,血还是要抽的。

一通操作后,镊子夹着消毒棉花,靠近了少女皮肤下青绿的血管。

她漆黑的眼死死盯着针头,不知不觉间,浑身都已经绷紧到极致,甚至脸色都变得苍白。

原本还打算看女儿笑话的方思婉渐渐笑不出来了,摸了摸她的脸说:“别看,看不到就不会怕了。”

可叶空就像听不见一样。

她视线牢牢锁着靠近过来的针头,两只手都忍不住慢慢握成拳,捏得死紧。

针尖靠近皮肤,叶空屏住了呼吸。

可片刻后,那针却并没有扎下去。

医生有些为难地抬头:“你得放松肌肉,把拳头松开,否则我不好扎。”

“……”

叶空的睫毛动了动,微微松开了拳头。

这时,一直在旁边喝汤的叶亭初突然放下碗,大步走了过来,按住了医生的手:“算了,别抽了,下次再……”

“不用。”

出声的是叶空。

她已经完全放开拳头,眼睛谁都没看,只看着医生:“抽。”

她依旧没有挪开视线,甚至还冷淡的催促了一声:“快点。”

医生看向叶亭初,叶亭初注视着叶空,确定她没有异样后,才有些狐疑地松开了手。

冰凉尖锐的针管终于扎入皮肤,医生的专业技能显然很很过关,几乎毫无痛感地快速扎入了血管,那感觉犹如蚂蚁轻咬。

叶空定定地瞧着被针刺入的那块皮肤,再看着猩红的血随着医生的动作倒灌入透明的针管,神情看起来多少有点古怪,就像一个……对扎针感到新奇和陌生的小孩,眼珠近乎凝固地盯着那根针。

不过除此之外,倒再没有别的反应了,身体看起来也很放松。

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叶亭初,这才稍稍退后一步,舒了口气。

200ml的血被装入袋子,放入医疗箱。

“好了吗?”

叶空按着那个出血口,一脸不爽地问。

“好了好了,今晚大吃一顿补一补。”方思婉捧着她的手,往被棉签按住的地方轻轻吹了两口。

“……”叶空震了一下,下意识往后一缩,片刻后却又迟疑地把手往前递了递。

方思婉也愣了愣,转眼却又笑起来,又低头给她吹了吹。

叶空这才把手收回来,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她按着胳膊上楼了。

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叶海川才摸了摸下巴,看向叶亭初:“我记得你弟小时候也怕打针,难道空空和他一样?”

叶亭初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方思婉却在一旁道:“可叶臻也只有小时候怕,稍微大点了就不怕了,还很耻于说起这个呢。”

又想了想,方思婉道:“会不会是那个……尖锐物体恐惧症,我知道有个太太就害怕尖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跟有些人天生就害怕鸟、害怕巨大物体是一样的。”

……

一家三口在楼下为叶空到底是怕打针还是怕一切尖锐物体而讨论不休。

叶空在楼上背靠房门,站了许久许久,才慢慢走到床边,拿开那根棉签,看也不看地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向后倒进了大床里。

不远处的落地窗被窗帘遮了一半,还有一半,暴露出窗外大雨倾倒的天地。

暮色阴沉,别墅区的灯一一打开,在雨幕里点亮一盏盏昏黄的光晕。

叶空的卧室却没有开灯。

在外面微亮的背影里,室内反而显得黑沉晦暗。

而她在这阴影中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直到冷汗在额角汇聚成水滴,滑入床单,带来冰凉的触感,她才陡然察觉,自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

叶空猛地坐起身。

黑暗中,她沉默不发一语的样子,更接近一种无声却极致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