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有同意,所以五婶又让四哥来找我,我烦不胜烦,便把韩晟叫到了顾家,既然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老夫人大概是知道韩晟是我叫来的,所以便直接让人将顾非晚从庙堂接出来送到了韩晟的手中。”
“也因为顾非晚进了监狱,五叔和五婶还有四哥都对我颇有怨言,态度也极其冷淡。”
“大家都觉得我做的太绝,竟然将堂妹送进了监狱。”
“这在世家之中也是头一遭,当时顾家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只对外说顾非晚生病需要在顾家休养。”
“后来顾非晚因为杨林出狱,但是却再一次想要杀了我,这一次我是当着在场所有宾客的面,将她送进监狱的。”
“于是,顾非晚的事情便瞒不住了,外界都知道我将顾非晚送进了监狱,都说我冷酷无情,刚回到顾家就容不下堂妹,他们觉得我不应该将人送进监狱。”
“可是他们不懂,如果不把顾非晚送进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
“我可以忍受一次两次的伤害,那是看在顾爷爷的面子上,看在顾家对我父亲有养育之恩的面子上。”
“她们伤害我,我可以忍,但是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忍不了。”
“送杨文和杨林进监狱,是因为他们要利用我的身份做局,一边让人杀我,一边又想认下我这个远房亲戚,哪来的脸面敢说出这样的话。”
“世家掌权人又如何,这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资本。”
“我知道他们兄妹因为我的身份,所以对我充满仇恨,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替他们杨家报仇雪恨。”
“可是当年杨家出事,我还未出生,他慕容家的仇恨,关我何事?”
“有能力找我报仇,却没有胆量对付慕容家,不过是欺软怕硬之辈,让人瞧不起。”
“如今杨家已经掌握在杨秀的手中,也不知道在最后一刻面对慕容家时,她能不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得了手。”
“说来也是可笑,本应该最恨慕容家的杨家,却偏偏生下了慕容家的孩子。”
“这件事一直未对外公开,除了少数人知道,外界并不知道这件事。”
“否则,外界对慕容家的讨伐绝对要算上杨家一起。”
“因为谁也不知道,最终杨家会不会因为慕容青玄而最后反水。”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话,其实我谁也不想恨,也恨不起来。”
“那些伤害我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惩罚,只有慕容家······”
这最后的对决,是谁胜利,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清楚。
就算是顾瑾禾,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她这两年都在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徐成和书画书墨,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可是唯有傅淮远,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瑾禾的目光看向顾宴之的牌位,轻声问道:“顾爷爷,您说我该怎么办?”
弃他而去吗?
上辈子已经弃过一次了,这辈子还要弃他一次吗?
这是唯一让顾瑾禾为难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顾瑾禾当然希望能够活下来,陪着傅淮远走过余下的春夏秋冬,看遍山川景色。
因为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顾瑾禾从来不在傅淮远面前承诺什么。
大概傅淮远也清楚顾瑾禾的想法,所以从未让她保证过什么。
只除了不让她伤害自己。
“抱歉顾爷爷,我将您的孙女送进监狱,您会怪我吗?”
顾宴之的牌位在灯光下闪着晃眼的反光,顾瑾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当初奶奶和我说,我这辈子必须姓顾,也只能姓顾,当时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
“后来我懂了,却又开始对她产生了隔阂,我不能理解她当年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决定,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偏偏偏执意要生下我父亲。”
“爷爷当年有劝过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这是爷爷最后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可是奶奶并没有听从爷爷的话,她嫁给了顾爷爷您,并且生下了我的父亲。”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有了我的出生。”
“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迎来我命运的转折,这段时间顾家忙着三哥的婚宴,看着喜气洋洋,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不多。”
“我都看的出来,所以三哥的婚房我没去看过,我不想看到他们看我眼神。”
遗憾、怜悯、同情、伤心、难过,这些她都不需要。
他们在她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其实顾瑾禾想说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了。
可是顾瑾禾又怕自己说出来之后,他们连个笑脸都没了。
马上就到顾瑾宏的婚宴,顾瑾禾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这场婚宴添堵。
所以她这段时日,她除了偶尔出去拍买些东西回来,几乎很少和顾家其他人接触。
就连顾瑾宏要来蔷薇院找她,都被她拦住了。
顾瑾禾知道他要来说什么,有些话就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给自己带去不好的情绪。
那不如不说,这样反而对大家都好。
整个顾家看起来,只有顾瑾禾这个当事人是最冷静的。
她早已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无论是什么,她都接受。
只是在接受之前,顾瑾禾也要为自己的命运做一次抗争,如果赢了,她将不会再受慕容家的威胁。
如果输了······输了就输了吧,下辈子就做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吧。
少受些磨难和苦悲,哪怕只有一座小院子,一口井,养些花花草草,再养一只狗,也算是平淡安逸的一生吧。
只有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人生,才知道那些平淡的日子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不用担心随时有生命危险,不会有人惦记着要杀自己。
可以过自己安稳的小日子,哪怕只是一个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是能接受的。
最后顾瑾禾对着父母亲的牌位磕了几个头,说道:“女儿不孝,请你们原谅女儿的自私。”
顾瑾禾在祠堂跪了近一个小时才起来,此时她的腿已经麻了,膝盖也有些胀痛,出去时腿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