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诗语心思活络,诸葛亮才说完应该如何应对曹操,她便立刻追问。
“北面或许可以暂解危机,那交州呢?孙策有小霸王之名,士徽不是他的对手,可士府君却只让我们派兵南下去士徽帐前效力,你说该怎么办?”
诸葛亮看了眼自己的姐姐,而后对士颂说道:“亮以为,如今要紧的,正是这南面之事。交州危乱,必须士荆州亲自前往,而且是越快越好,否则,迟则生变。”
“怎么说?”士颂听诸葛亮口气,似乎恨不得他现在就出发南下交州,他当然要问个明白才行。
诸葛亮说道:“孙策率千余人渡江而来,须臾间横扫江东。士徽手中主力,只怕早已伤亡惨重,不得不把士府君用来逼迫荆州的五万主力,都拉到前线,以壮军势。但以交州军主力配合扬州败兵,只怕也难敌孙策,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士徽若败,则必然退回交州,孙策若趁势攻入,则交州不稳,进而荆州将陷入四面环敌之境。在众诸侯眼中,与插标卖首无异,摆明了等人前来瓜分。故而士荆州必须得南下救援,不单单是争嫡子之位,更是保全荆州安稳。”
“荆州必须派兵南下,孔明却为何非要我亲自率军前去,我守在襄阳,曹操应该更有顾忌吧?”士颂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杨梦茹,想要率领颂卫营前去接应。
“当年孙文台便有江东猛虎之称,小霸王孙策虎啸扬州,莫有可与之争锋者,做实了他们孙家猛虎之名。荆州军中,能统军一战者,只怕只有士荆州了。”
“为何?徐晃、太史慈、文聘、魏延、臧洪、吕岱诸将,皆可独挡一面?”士颂还是有些不死心。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自己的白羽扇,笑着念出一首童谣:“江东有猛虎,荆南有儒龙,一朝风云聚,龙虎起干戈。”
“士荆州,你是被赵岐大师称荆南文龙的人,和他孙家的江东战虎,正好凑一对,也恰好应了这童谣。风云际会,龙争虎斗,这岂不正是除了阁下之外,那孙策再无人可敌了吗?”
“行啊,你小子,居然开始调侃于我了。”士颂知道,这是诸葛亮在调侃自己,他自然不接受这个解释。
诸葛亮笑完,这才正色说道:“那孙策,名为袁术之臣,但用的都是孙坚旧部为主,另外便是他自行招募之人。实际上,已然是扬州之主。”
“此人手下,文武贤才齐备,其人更兼勇略非常,如此人物,若是只派一将才应对,只怕难敌。荆州军中,除士荆州外,亮,尚未见此帅才。”
士颂心里叹了口气,是啊,自己以为徐晃等人都是贤才,可以独挡一面,但也真的只能死挡一面。
将才,而非帅才,这是诸葛亮对他们的评价。
而对面的扬州军中,除了孙策外还有周瑜,派他们去,只怕还真未必应对的了。
“我南下迎战,不若孔明随我同去,也好在军中与我商议?”士颂认可了诸葛亮的建议,又开始邀请诸葛亮加入自己的阵营。
“姐夫,亮山野村夫,志向不在此间,水镜先生,庞德公、黄老爷子都是亮的楷模,亮想学习他们,做一闲云野鹤,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躬耕于南阳即可,还请见谅。”诸葛亮换了对士颂的称呼,而且连连摆手,只怕现在还真没有出仕的打算。
士颂无奈,随口问道:“诸葛玄大人如今正在零陵办事,你就不为他担心吗?荆州若是和交州开战,零陵可不会安稳啊。”
诸葛亮笑道:“士荆州已经准备南下了,我又何必担心。扬州军只怕攻不入交州,至于交州之事,这次士徽大败而归,将再无争嫡的本钱,交州的安定,对于士荆州而已,不过翻手之事尔。”
“不过,士荆州既然说到了家叔,亮也有一言。刘繇新死,那豫章太守华歆根本不擅军事,士荆州可令家叔为主将,再调一员猛将为先锋,拿下豫章,轻而易举。而后让家叔恢复豫章郡太守职位,以豫章郡为基础,在扬州占据一席之地的同时,从侧面威胁孙策。”诸葛亮倒是没有忘记,原来的豫章太守是他叔叔诸葛玄。
现在诸葛玄,名义上是士颂车骑将军府的从事郎,但却也兼任着零陵郡的长史一职。
在荆州文武眼中,诸葛玄不过是沾了诸葛诗语的光才能谋的职位,诸葛亮对此心中很是不悦,这次也想借机让他叔叔露露脸。
“嗯,这事好办,我可调武陵蛮布索部,出兵五千为先锋,为诸葛太守开路。”士颂这么称呼诸葛玄,也就是同意了诸葛亮的建议。
“孔明既然不愿随我南下,可有破敌之策教我?”士颂也实在,既然我答应了你的建议,同意帮诸葛玄再夺豫章郡,当然了,也是车骑将军府名下的豫章郡。
但是你诸葛亮,总得再出点力吧,动动脑筋,想想有什么破敌良策。
诸葛亮多聪明的人,士颂的心思他当然明白,说道。
“两军交战之时,见过敌军,我方可谋划破敌之策。不过从大略而言,孙策新定扬州不久,尚未安定后方,只怕还未有机会筹建水军。士荆州可派出荆州水军沿江而下,做出攻击丹阳郡的势态,再派人袭扰吴郡。到时,孙策必定首尾不能相顾,扬州军军心不稳,对战时,可占得先机。
“妙计!”士颂嘿嘿一笑,心说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率水军南下做出攻击丹阳郡的势态,可以交给蔡瑁、冯习等人,再派出甘宁的锦帆贼军偷袭吴郡曲阿,那里是孙策的老家,孙坚一家老小都在那里。
若是听说曲阿被攻,别人乱不乱士颂不知道,但孙策绝对不会不顾。
孙策若是双线作战,则扬州军必然被动,那时候自己只要能在前线拖住他,扬州军肯定会垮,自己就能拿回士徽占据的建安郡以及临海郡了。
既然士颂满意了自己的意见,诸葛亮便借故,说是自己还要前去探望诸葛大姐,匆匆离开了车骑将军府。
士颂也不便多留,诸葛亮嘛,自己多请几次就是,三次不行就三十次,自己好歹是他姐夫,总能把他纳入麾下的。
很快,刘巴徐庶等人便来到了车骑将军府,士颂把得到的最新情报,以及自己和诸葛亮商议的对策一说,诸人都觉得诸葛亮的办法很好。
“诸葛孔明,乃是栋梁之资,主公还是早日收入麾下的好,马良年纪比诸葛亮还小,都已经在车骑将军府中任职了,主公为何不直接任命职务给孔明呢?”徐庶在司马庄便和诸葛亮有交情,现在更是极力推荐。
士颂摊开双手,说道:“我岂不知孔明之才,犹如皓月当空,奈何他现在不愿出仕,我若是强行任职,只怕他心中抵触,反而不妙,还是让拙荆多多劝说吧。”
既然主要谋士们也都赞同诸葛亮的策略,士颂便以此开始布置。
他让黄忠率领雄武军三万,北上驻守宛城,以臧洪为副将。
另外,除了雄武军本来的吕岱,苏飞、士云、潘璋等将外,还特地将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部,也调到宛城辅助黄忠,防备北方。
而南下的部队,则由太史慈率领向朗、廖立等人,率领奋武军余下的人马为主力,车骑将军府司马徐庶为军师,另调原本守在宛城的安远军中郎将徐晃,率安远军文定营魏延部,长林营霍峻部,一并充入南下交州的军列之中。
同时,士颂也将率领重新组建的颂卫营,偷偷南下。
对外则宣称自己偶感不适,在家休养。
刘巴、石韬、蒯越等也将配合留在襄阳的诸葛诗语演戏,不让曹操察觉。
这些人马,加上守在洭潽关的定武军刑道荣部,约有五万五千余人马。
而且也算是自己手上,最能拿得出手的部队了。
用这支强军南定交州,士颂信心十足。
需要担忧的,仅仅只是赶时间。
自己最希冀的结果,就是自己南下击败孙策,稳住交州,而后北归支援张绣,抵御曹操,守住荆州全土。
自己要做的,就是四个字:兵贵神速!
一切,正如诸葛亮所料。
暗组传来了许都的最新消息,曹操似乎停止了攻略鲁阳张绣的打算,因为许都城内出现了两个新的消息。
吕布拿下徐州后,在徐州招兵买马,一心想要报复曹操。加上陈宫从旁协助,等的就是曹操离开兖州的机会。
而淮南那边,寿春城内居然出现了“代汉者,当涂高;汝南路,在上头”的童谣。
曹操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传播,但不论是谁散布的童谣,袁术肯定是起了歪心思。
听说是他连龙袍都准备好了,手下文武如何劝说都不听,认定自己就是真命天子。
曹操现在头痛的问题,不是该如何拿下鲁阳,而是如何稳住吕布的同时,击败随时可能称帝的袁术,守住中央朝廷的威严。
否则袁术之后,称帝称王者,将不可胜数。
得到这个情报后,士颂终于是能安心南下了。
只不过,他的心头,还有颗朱砂痣。
杨梦茹已经在“影爪”部队的保护下南来了,路上果然有几拨刺客暗杀,要么被暗组人对付过去,要么直接和影爪部队起冲突。
不过到发飞鸽传书的时候,杨梦茹还是安全的,而且很快就要到鲁阳了。
鲁阳城虽然现在是让张绣驻军,但士颂的力量也不少,毕竟鲁阳在荆州境内。
本来士颂还想在等等,等杨梦茹进了襄阳城,自己把她安顿好了再起兵南下。
可南面又有消息传来,士徽又败了几场,士燮连着发来了十二封信,来催自己。口气一封比一封强硬,不用看蒋干飞鸽传来的暗组消息,士颂也知道,士徽在扬州的两郡之地,只怕不保了。
若是自己再不动身南下,说不定连交州的南海郡,都危险了。
无奈之下,士颂只能找来伊籍,让他立刻带人北上,去鲁阳接应沈修,把杨梦茹安全护送来襄阳城。
他嘱咐伊籍,待杨梦茹到襄阳后,暂时住到颍容家中,毕竟颍容说起来,还是杨彪的师弟,也算是杨家世交,当时最积极给自己和杨梦茹牵线搭桥的人,就是他了。
至于如何安排杨梦茹,则等自己从交州回来后再商议。
伊籍领命而去,士颂瞥了眼正在和晴儿告别的易欣。看着晴儿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易欣却满不在乎地笑着安慰晴儿,士颂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安排给易欣的任务,虽然易欣没有将最后一步的目标,下达给沈修那队影爪。但自己那歹毒的心思,易欣也是知道的,若是不想杨梦茹知晓,自己曾经起过这样的心思,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易欣永远不再言语。
所以这次南下,士颂将离开了颂卫营的易欣又调了回来,让他和自己一道南下交州,说是他出身交州,熟悉情况。
“夫君,易欣虽然熟悉交州情形,但他的武艺军略,也都平常。况且许子将曾说,他最好远离军阵,如今晴儿倾心于他,在军中你且让他充当文职,少上战阵的好。”
“梁信将军泉下有知,只怕也希望,他这个内弟能安稳富贵吧。”虽然不知道士颂的心思,但诸葛诗语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点出了易欣可是梁信的内弟。
希望士颂看在梁信父子二人,都为了他士颂而死的份上,对梁信这个内弟,士颂你也多多照顾一二。
“夫人放心,易欣自幼便是侍候于左右,与我交好,我自会上心。”士颂的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但心里,却异常纠结,是啊,易欣还是梁信的内弟呢,要不自己为何如此信任于他,连那种事情,都安排他去布置。
对杨梦茹,士颂心中有愧疚,对易欣,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了。
忽然,士颂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变了,现在做的许多事情,根本都是从前那个“门下校吏”士佑泽所不齿的事,可现在自己设身处地的去筹谋,却如此自然。
“如此做,我的良心能安吗?心学的致良知,自己做不到了吗?以错误掩盖错误,以罪恶掩饰罪恶。这样的道路,才能争天下吗?”
南下的路上,士颂沉默寡言,陷入沉思。
外人只以为他在为交州之事,寻思对策,却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