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将师兄的心意看在眼里,同样十分感激。
“不用了,再往前面走几步就是我家了,军区大院里面很安全,哪里会出什么事?”
“师兄你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别耽误了明天的演出。”
左文轩深深看了她一眼,确认她这会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才点头答应下来。
“那好吧,你知道我的联络方式,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家里打电话。”
“好。”
林半夏弯了弯唇角,笑得格外清丽淡然。
她站在路口,目送着左文轩的背影消失在了路口,这才转过身独自回了家。
无数的月光顺着打开的房门洒落下来,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玄关,也使得气氛变得格外凄清。
林半夏反手关上房门,并没有开灯,只是拉开窗帘,让月光更好的照进来。
她伸手,一点点抚摸着家里的摆件。
从玄关到客厅,所有能摆放东西的平面上,都堆满了一些细碎的小东西。
有陈旧却依然漂亮的洋娃娃,绣着花样的遮阳帽、精致的小鞋子。
所有的物件都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够营造出一种它们的主人还在家里的假象。
“宝贝。”
林半夏冲着寂静一片的客厅,低声呼唤着。
“妈妈回来了,你怎么不出来迎接我呀?”
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有人能回应她。
林半夏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沙发上,又伸手将放在旁边的一只手工缝的兔子抱了起来。
她温柔而耐心地一遍遍抚摸着兔子头顶上的布料,眼神涣散地跟它讲话。
“欢欢,你怎么都不理妈妈呀?”
“是不是因为妈妈今天工作太忙,回来的有点晚,你生气了?”
兔子用脸上那双纽扣眼,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她。
久久未曾得到回应,林半夏短暂的从幻想中抽离出来了一瞬。
“我真是傻了,当初做这只兔子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给它缝嘴巴,它又怎么能跟我说话呢。”
她怜爱地摸了摸兔子的脊背,紧接着,又陷入了另一层回忆。
她想起了女儿很小的时候,曾经发过一场高烧。
小小的奶团子浑身烫得厉害,就像现在这样,蜷缩在她怀里,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半夏一回想起这样的场景,心脏就抽痛的厉害。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连欢欢病得这么厉害都不知道。”
她搂紧了怀里的兔子,磕磕绊绊地站起身来,焦急地到处翻找着儿童药。
“我明明记得就放在箱子里的,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柜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林半夏拿出来扔在地上,屋子也被折腾得乱糟糟的。
但不管她怎么找,就是看不到可以给小孩子吃的退烧药。
本就濒临崩溃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倒塌了。
林半夏低下头,单薄的肩膀不断颤抖着,泪珠一滴接一滴地落在了怀里的兔子上。
“对不起……”
她失声痛哭。
“欢欢,对不起,是妈妈没用,都照顾不好你,这么晚了没有医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妈妈该怎么办……”
外面的天色突然变了,一阵风顺着窗口倒灌进来,将客厅的窗帘吹得四下飞舞。
林半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神突然变了。
“妈妈不能没有你……欢欢,你带妈妈一起走,好不好?妈妈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失去女儿的日子,真的好痛苦,好难熬。
林半夏痴痴地望着敞开的窗口,缓缓站起身来,踉跄着一步步走过去。
眼看着距离窗台越来越近,她没看清脚下的路,狠狠磕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长裙顺着她跌倒的动作卷起一抹裙摆,露出了一截瘦骨伶仃的小腿。
林半夏皮肤白,那些遍布在她腿上的淤青,看起来便格外狰狞可怖。
剧烈的疼痛,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扶着被磕到的地方,下意识低呼一声:“明谦,我刚刚听到女儿在叫我们……”
微哑的嗓音在客厅里打了个转,又传回到了她自己的耳朵里。
林半夏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了,看着自己离窗户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吓得后背一凉,浑身都是冷汗。
又出现过去的幻觉了。
她都已经跟宋明谦分开好多年,就差去领离婚证了,怎么受伤时,还是会叫他的名字?
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到最幸福的那段时间了。
她又怎么能对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再念念不忘。
林半夏强忍住酸涩难受的感觉,自己扶着茶几一点点站起身来,环视着摆满了屋子的小东西。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也生怕自己哪天真的出了什么毛病,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去找女儿了。
“不可以再沉溺过去,欢欢还在等我接她回家呢,我必须坚强一点。”
林半夏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倚着沙发坐在了地上。
原本怔愣的眼神落在怀里的兔子玩偶上时,又忍不住湿润起来。
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她与女儿的回忆,她看到都觉得心碎。
又怎么能够控制好自己,去当一个正常人?
林半夏死死地咬着嘴唇,伏在膝盖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她不喜欢休假,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一回到这个空荡的家里,她就会变得奇怪病态。
与其保持这样的状态,还不如让她投身到忙碌当中。
这样,就能够把心痛难忍的感觉覆盖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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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稚欢咬着笔,在书房里一连奋战了几个小时,才终于彻底掌握了那道她不会的难题。
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除了满腔的成就感外,更多的还是腰酸背痛。
“看来我真是在屋子里坐得太久了,还是出去转转,再回来看书吧。”
沈稚欢捶了捶酸痛的腰,起身掀开门帘走到了院子里。
这会时间还早,赵海音跟谢老太太一块将院子里的栽种的花和蔬菜浇了水,就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纳凉。
屋内的收音机播放着一首婉转而动听的歌。
谢老太太躺在躺椅上,一边惬意地摇晃着手里的扇子,一边轻声跟着哼唱。
歌声伴随着院子里茉莉花的香味蔓延开来,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而美好。
沈稚欢闭着眼睛,一边在心里默默打着节拍,一边欣赏。
一直到一首歌唱完,谢老太太回过神,看见她站在旁边,笑着招呼她。
“学累了吧,我跟海音刚才准备了点水果,刚好能吃一点休息休息。”
沈稚欢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一边吃水果,一边听两位长辈说话。
“这两年不管是咱们内地,还是港台那边,都出了不少的歌。”
“现在的歌手都时兴什么流行唱法,但要我说,还是民歌最好听,我最喜欢的就是刚才收音机里播放的那一首。”
赵海音听了会歌声,也笑着跟着附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首歌应该已经是几年前出的了,都这么久了还能长红不衰,足以看出这首歌是真的很不错。”
“而且,演唱这首歌的人,也是位特别有名的歌唱家呢。”
见谢老太太和赵海音都这么喜欢这位歌唱家,沈稚欢也跟着来了兴致。
“唱这首歌的人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