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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渊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冷冷一嗤,随即抬手,将言臻从榻上推了下去。

言臻倒栽葱似的跌下榻,摔了个措手不及,她一脸愕然地看向赵渊:“你干什么?”

“本王险些信了你的诡计!”赵渊居高临下看着她,冷笑道,“撺掇本王离开庭州,一走便是四月余,待本王回来,庭州还姓不姓赵可就难说了!

还让本王刺杀稽屠和王后?你想得美!稽屠死在本王手上,北厥定会视本王为敌,届时北厥将矛头对准庭州,打得你死我活,檀玄墨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言臻:“……”

说了半天,赵渊还是不信她。

“你可以不去,把红拂借我,我跟她去北厥,你守在庭州等我们回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赵渊又是一声冷笑:“庭州谁人不知红拂是本王麾下一员猛将,若是随你出城中了奸计,岂不是白白折了?”

他横竖不信自己,言臻心里也有些恼火,她索性不说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外走。

“站住!”赵渊喝住她,“谁允许你走了!回来守夜!”

言臻:“……”

得!

她转身回到榻边,规规矩矩地跪下守夜。

好在吵了几句,赵渊后半夜没了继续折腾她的心思,两人相安无事到天明。

次日,赵渊出门后,一夜未眠的言臻呵欠连天地回到偏房睡觉。

她刚睡下没多久,偏房的门被人粗暴地从外面踹开。

言臻吓了一跳,刚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就被人抓住衣襟从被窝里拖出来。

“起来,随本王出城!”

言臻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赵渊。

“出城干什么?”

“挖你家祖坟!”

言臻一愣,随即挣扎着试图从赵渊手底下挣脱:“我只是个出主意的,挖祖坟为何要带上我……啊!”

她话还没说完,嫌她啰嗦的赵渊直接将她扛上肩头,大步往外走。

不多时,言臻被扔上马车。

随着她一同被扔上马车的还有她的鞋子。

独自坐在马车里,言臻掀开车帘子往外看,赵渊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率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没走庭州城正门,而是择一条小道,悄悄出了城。

队伍行进速度很快,马车摇晃得厉害,言臻被颠簸得想吐。

忍了一个时辰后,她忍无可忍地拍了坐在车辕上的车夫。

车夫将她不想坐马车,想要骑马的话通过将士转达给赵渊。

怎知赵渊头也不回,连行进速度都没变慢分毫,只丢回来两个冷冰冰的字。

“不许。”

言臻:“……”

这个狗贼!!!

队伍一口气不带停歇地行了四个时辰,直到天快黑了,才在一处密林中停下。

言臻浑身被颠簸得几乎快要散架了,有气无力地靠在车壁上。

这时马车微微一晃,有人掀开车帘进来。

见来人是赵渊,言臻想也不想,抬脚往他小腿上踢去。

赵渊条件反射般攥住她的脚。

言臻被赵渊从被窝里拖出来时就光着脚,上了车也没穿鞋。

赵渊没想到自己一出手就托住她赤裸的脚,他一惊,连忙松开手。

“你怎么不穿鞋!”

言臻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而是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往外看:“到龙脊山了吗?”

“到山脚了。”

言臻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龙脊山绵延不绝高耸入云,山脚下草木葳蕤绿意盎然,几座高峰上却有皑皑白雪。

她咽了口口水:“赵渊,别告诉我,你打算让我一块上山。”

“猜对了。”赵渊催促,“穿鞋,要上山了。”

言臻:“……不!”

原主这个身体是典型的金枝玉叶,吃不了苦受不得累,骑个马都能把大腿内侧磨破,更别说爬山。

还是爬这么高的山。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快点!”赵渊不耐烦地催促道。

见言臻往马车角落里缩,满脸都写着抗拒,赵渊索性单膝跪地,一手拿鞋一手攥住言臻的脚踝,把鞋子往她脚上套。

言臻又踢又踹,挣扎得像过年被拖出栏待宰的猪。

挣扎得狠了,她一脚蹬在赵渊脸上。

赵渊一愣,脸色沉了下来。

言臻也愣了愣,迎着赵渊黑如锅底的神色,她连忙缩回脚,露出几分心虚。

“不穿鞋你就光着脚上山!”赵渊冷声说,“这山,你今天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言臻被他这么一威胁,不情不愿地拿起另一只鞋穿上,嘀嘀咕咕道:“干嘛要带上我呀,我又帮不了忙……”

赵渊倒也没隐瞒,直言道:“要是山中有大梁的伏兵,本王就拿你挡箭!”

言臻:“……”

上山的路陡峭,马车和马都无法上去,只能靠两条腿走。

天黑透了,山中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火把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

言臻一开始还咬牙走得磕磕绊绊,行了一个时辰,摔了三次,膝盖磕得火辣辣的疼,她走不动了,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我不走了!”

跟押犯人似的走在她身后的赵渊拉住她的胳膊,跟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拎起来:“不走就把你丢在这里喂狼!”

“喂狼就喂狼!反正我走不动了!”言臻喘着粗气,一步都不愿意走了。

“檀君卓!”赵渊咬牙,“起来!”

言臻被他这么一喝,怒从心起,她脱下鞋往他身上砸去:“滚!本宫就是死在这儿,被野狼分尸,被老虎吃掉,被你一刀砍死都不会再走了!”

鞋头上缀着东珠的绣花鞋砸在赵渊身上,又掉落在地,借着火把的光,赵渊才看清鞋跟和鞋头上都带着血渍。

他蹙眉,蹲下身托起言臻的脚一看,她一双脚被鞋子磨得血淋淋的。

难怪不肯走了。

赵渊沉默了几瞬,伸手作势要把言臻扛起来。

言臻一看他扛沙包似的动作,连忙道:“不要,你肩胛骨硌得我肋骨疼,还想吐。”

赵渊不耐烦道:“那你想怎样?真留在这里喂狼?”

言臻眼珠子转了转:“你背我!”

赵渊:“……”

于是言臻趴在赵渊背上,由他背着继续上山。

虽然趴在赵渊背上也没舒服到哪里去,但好歹不用忍着脚疼自己走路,两相比较下言臻也不挑了。

经过一丛高大的狗尾巴草时,她甚至有闲心扯下一根狗尾巴叼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