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后,谢娇允作势要端出去,却被李婵桉按住了手。
“你放着吧,本来就听说你身子有恙,你是来帮忙的,总不能亏待了你。之前顾南舟他们不知道你身体不好,才委托你去的,你莫要怪他们。”
谢娇允摇头:“他们人很好。后山有一条小道,路上不少树木拦着,但翻过去就能出东辽,他们也不是没给过我选择。大概他们也没想到……”
没想到谢娇允这么犟,非要去山上。
这个时候,县令从门处走了过来。他面露疲惫,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了,眼中充斥着血丝。
“我来找谢小姐,劳烦谢小姐跟我走一趟。”
谢娇允站起身来,没问去哪,只道了声好。
……
景国。
崇德侯府。
一个中年男人端跪在位,穿着朴实无华,不远处放着一把利刃,尚未出鞘。他对面坐着一个少年,正悠哉悠哉看着手里的信封。
“逸停,回到家就休息一下,那些事让手下人自己处理就好。”
路逸停合上了信封,两根手指夹着信封把信伸向了不远处的蜡烛。他声音依旧冷清,身上好闻的冰雪气并没有因为烛火的温暖而退散。
“凡事得亲力亲为,这不是父亲你教的吗?”
崇德侯叹了口气,“话是不错。只是也得空出时间陪家人吃一顿饭,我和你母亲都很想你。”
路逸停站起身来,语气轻松,“父亲不必多说,我看时间不早了,得进宫看看陛下了,免得他老人家念叨我。”
崇德侯垂了垂眸,低声道:“你与陛下亲近,却不与亲生父母亲近,这算什么?我们才是一家人。陛下膝下无子,你莫不是想当景国未来的君主?”
外头阳光正晒,却照不进大堂里,氛围依旧让人沉闷。
“那又如何?”
少年自是最随性了,连说的话也是。野心太大了,反而不好。可对于他来说,野心什么的,成了他的助力,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他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别人望尘莫及的,他触手可得。
只丢下这一句话,他就转过身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衣摆随着他的步子而动作,却衬得不似旁人般温润有礼,而是带着有股洒脱不羁和谁与争锋的趋势。
到了路逸停的住处,刚坐定。就有下人恭敬询问:“少主,高首领问是否要给谢小姐借人手?东辽的情况或许不容乐观。”
“不借。”路逸停说得很果断,只是睨了那下人一眼,“黎帝老儿考验她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的生疏至极,就好像之前挑剔来挑剔去为谢娇允选礼物的不是他一样。
但如果真的借了,东辽频繁进出太多人,只会让皇帝起疑,以为谢娇允真的暗藏私兵。无论从路逸停还是皇帝的角度出发,都不可能给谢娇允借人。
不帮忙就是最好的帮忙。
一个是帮助,一个是试探。
下人:“是。”
“不过。”路逸停啧了一声,手握拳抵着唇,轻轻点了点,似是笑了,“她穿红衣挺好看的。”
下人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家少主的眼光可谓极其挑剔,一点瑕疵都入不了他的眼。少主虽然也曾夸过其他人,但都是半真渗假,人都说无意中说出来是心里话。
不知道,那个姑娘是美成什么样,竟然能迷惑住少主。
“你在想什么?”
一道声音传来。
下人顿时身子一抖,寒意从背后浮起,老实道:“属下在想,能被少主夸赞的想来是个不错的人,有机会若能见上一眼就好了。”
路逸停抱着手,淡笑着吐出几个字:“待会加训。”
“少主!不要啊,我错了!”
……
京城。
私塾。
谢家两姐弟再次坐在一起背靠背,眼中带着黑眼圈,看起来睡得不安稳。
讲师:“谢蓝汐,谢长年!你俩怎么回事?听课听的心不在焉的,昨天干嘛去了?”
“……”谢蓝汐、谢长年同时打了个哈欠。
“出去给我站着!”
谢蓝汐、谢长年:“是。”
说完抱着着桌上的一本书走了出去,继续背对背站着,时不时还打个哈欠。
不一会儿,穆济也跟着出来了,他手里同样拿着书。
“我来陪你们一块站了。柳瑜跟时阀走不开。”穆济解释着。
柳瑜学业太差了,若是犯这种错回头会被家里数落的。时阀身为大理寺少卿,在课上不能顶撞讲师,不然会落人口舌。
谢蓝汐懒懒地说了句:“穆兄,真够义气。”
穆济:“谢三妹妹这事我听说了,此事是严重了,今日朝中不少人都跟陛下求情,再加上谢将军对黎国贡献之大,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回来的。陛下也许是气急了。”
谢长年:“这个用不了多久是多久呢?你就会哄我们。”
谢蓝汐:“就是就是。”
穆济:“你们家里尚且有个小妹要顾,总不能这么颓废下去吧。这样,我们等散学后去抓虾放松放松心情,如何?”
谢蓝汐摇了摇头:“抓鱼吧,小谢对虾过敏。”
谢长年一脸惊讶看着谢蓝汐:“大姐,你怎么知道的?”
谢蓝汐转过身戳了戳谢长年的肩膀,“我肯定是问的绿韵啊,小谢之前的吃食不都是三妹妹负责的吗?绿韵作为三妹妹的贴身丫鬟,或多或少也知道点。”
说完又嚎了一声,“我想三妹妹了。”
谢长年:“我也想了。”
这时,里面传来讲师的斥责:“谢蓝汐、谢长年,罚站就罚站,不许交头接耳,成何体统!你们看看人家穆济,再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
谢蓝汐、谢长年:“……”
穆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那什么……”
谢长年连忙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很想去抓鱼了。”
谢蓝汐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
两人继续背靠背难过。
穆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