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路逸停葱白的手捏了捏那只箭矢,朝着她走近,眼神狭长而轻挑,“你的这些招数对我没什么用。”
说着从腰封处取下一把匕首,谢娇允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匕首就直直朝她冲来。
她闪身去躲,却被人死死拽住衣袖,路逸停的俊眼近在咫尺,两人明明鼻尖几乎快靠在一起,呼吸交缠,却没有任何旖旎的气氛。
都暗自较劲。
想要对方死。
“为何要救薛源?”
什…么?
谢娇允难以置信:“我为何要救薛源?”
没有吗?那她三番两次拦着自己作甚?
路逸停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呢,你为什么要救张玫诺,她可曾救你,或者说她有利用价值?”谢娇允质问。
“我什么时候……”忽而止住了话题。
路逸停骤然一笑,瞬间明了,退开些许后,说道:“看来是一场乌龙。”
“……”
谢娇允沉默了一下,开口:“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希望你别挡了我的路。我知道你有本事,但这些年来,我也并非一事无成,若拼上全部跟你斗一斗,还是没问题的。”
她微微抬起头,山间沟壑处流水细细划过,最后落到一个小沉潭。一如她的目光始终是平静的。
说完,她从对方手上夺过匕首,对着他刚刚抓过的衣袖砍了下去,动作利落干净,堪称决绝。
锦绣落地,四季荒芜。
过了一小会儿,远处有了些动静。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龇了个大牙着走了过来。
为首的就是黑衣人首领,叫高霞勒。
“我嘞个乖乖,谢小姐训练的部下还是有些本事的,追了我们半个山呢,幸好哥几个把他们甩掉了。”高霞勒道,“少主,那薛源还杀吗?”
路逸停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先留着。”
地上没有血迹,只有一块残布。跌落在草丛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谢小姐还没死啊?”有人开口。“少主,她不是碍了您的事吗?刚刚多好的机会,就应该把她结果了!”
“会杀的。”路逸停将那支箭矢收好,余光瞥向远方:“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
……
舆论传得很快,不过短短几日,京城大大小小都散播着世子的妾室勾搭薛家之子薛源的事。
对于张玫诺做得龌龊事,先前大家都早有耳闻,没料想有了夫家,还能干出这样不守妇道的事。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种事已然被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不少添油加醋的还说张玫诺有时候专门穿漂亮衣服勾引他们。
人在落魄的时候,总会被添上大大小小的污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世子府。
“该死的女人!”世子直接一巴掌扇在张玫诺脸上,怒气冲冲道:“你就这般缺男人疼惜吗?”
张玫诺被扇倒在地,脸红肿着,昔日的娇娇女,今日一看满是憔悴。少了些高傲,多了些落魄。
她立马跪好,一步步挪动膝盖向世子靠近,脸上的妆容已被哭花,实在称不上好看:“府君,我没有,有人冤枉我,是有人要害我!”
世子直接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咬牙切齿:“你说有人害你,人呢?如今都找不到!说是有人害你,本世子倒觉得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就这般荒淫无度?”
“本世子倒是派人调查了一番。”世子弯着腰,笑得邪恶:“你确实与那姓薛的小子交情匪浅,想来和他也有过那么些露水情缘,应该学到不少东西,既然我不能满足你,那么其他人说不定可以,毕竟有些东西,多大于精。”
张玫诺身子一僵,立马意识到什么,忙冲世子磕头求饶,泪水滚动地更加凶猛:“府君,府君,我错了,求您放过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一心一意侍奉您,求您。”
世子站起身,摸了摸耳朵,“本世子就说什么一直在耳边叨叨,原来是只被弄脏的母老鼠。”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婢女,扯过婢女亲了一口。
婢女颤抖着身子,不敢反抗。
世子却是心满意足,埋到婢女胸膛上,还不忘吩咐旁边的侍从:“来人,去街上寻些乞丐,越脏越好,小老鼠不是喜欢男人吗?本世子是个仁慈的人,就给她好了。”
“是。”
“府君,不要!府君!”张玫诺眼看着要被人架走,立马挣扎。
没想到她的力气竟然连两个男人都按不住。
“哟。”世子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怒气没了,兴致起来了。“这般厉害,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张玫诺直接抱住世子的腿,哀求:“府君,我是属于您的,别让别人碰我,求您。”
“属于我?”世子嘴角带笑,眼神充满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比阴沟里的臭虫好一些罢了,本世子也不是饥渴到如此地步。还是说,你觉得本世子给你安排的男人少了?”
说完又看向侍从:“让人带京城所有的乞丐来,我的小妾需要疼爱了。”
“不,不……”张玫诺绝望喊道。
“别忘了,你的薛郎。”世子提醒:“你若不从,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他,芝麻大点小官,弄起来是分分钟的事。”
薛郎……
张玫诺没挣扎了。
任由自己被带走,只是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她嘴里慢慢地,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来,最后一滴泪自眼尾划过。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
“青梅竹马?”怜希看着小莲,吃着桌子上的桃花酥,唏嘘道:“这身份地位相差如此大,不能在一起确实可惜,但也并非是害人的理由。”
说完看着在书案上看账本的谢娇允:“更不能害我家小姐。”
小莲叹气:“以前,张小姐真的不错,还喜欢去逛街买些小玩意哄府君他们高兴,所以府君和夫人都很喜欢她,把她放心尖尖上宠着,只是再宠着的人,在权力面前算得了什么呢?后来张小姐从寺庙回来就变了,每天要洗八次澡,还要用最烫的水洗。”
“看着确实让人心疼,只是心疼她是一回事,她伤害无辜之人又是一回事,两者不能混谈。”
“张玫诺活不成了。”谢娇允置笔,声音轻轻的,“依世子的德行,不会放过她的。”
“小莲,她是你以前的主子,到时候得空去她坟前看看。”
小莲一愣:“主人,你……”不介意吗?
谢娇允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